“关爷爷年纪大了,关奶奶身体不好,关阿姨那个性格……你当儿子的不会不知道,最是清高不过,就凭他们,又怎么可能斗得过你那二叔,当初,你要掌权关家的时候,关纲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晓得?这回,你刚躺到病床上,医生还没宣布如何呢?他就上窜下跳,又是挑拔离间,又是卖好的……”
“那模样,摆明了就是要争权,而他,哪怕出身不好看,却还是关爷爷的儿子,如果你不醒过来……关家大房没有继承人,关爷爷恐怕就会随了他的愿,让他掌舵关家,而,关奶奶和关阿姨呢,哪怕有我镶助,可我终归不姓关,想帮,都帮得有限!”
“关纲一个姨太太生的儿子,他要是掌握了关家大权,关渠啊,你想想,关奶奶和关阿姨的日子会过的多难?关爷爷的身体不算好,他要是没了……在姨太太和庶子庶孙的手底下,关奶奶和关阿姨还怎么活?就算还有我,我能把她们接出来,好生奉养她们,但是,关渠,她们失去的唯一的亲人,这样的痛苦,她们能承受吗?”
“今天,你是昏着不知道,奶奶和阿姨来看你了,就在重症监护室外头,她们看着你现在这副模样,当场就崩溃,奶奶几乎要昏过去,阿姨眼睛都要哭瞎了!阿渠,你奶奶和你妈妈她们年纪大了,他们经不起这样的事儿了……”
“看着她们哭成那个样子,我都不忍心,承受不住了,你知道吗?我跑了!我逃了,我借着拉关爷爷去找霍尔斯博士问你的病情的借口,就那么跑掉了?是不是没想到啊?我啊,腾龙公司的叶霆翊,那个刀山火海都照闯不误的叶霆翊,也有这么怂的一天,被关奶奶,关阿姨的几滴眼泪就给吓跑了……”
自嘲的笑了笑,叶霆翊伸手按了按酸涩的眼睛,俯身看着满面苍白的关渠,他突然高声,“关渠,臭小了,你给老子撑住,醒过来啊!!”
用手狠狠拍着病床,他的眼角,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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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监护外头,隔着落地玻璃,顾绯看着自家老公那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心疼的眼眶都红了,轻轻抽泣一声,她紧紧握着拳头,眼神时不时转向挂在走廊里的钟表……
此生,从来没有哪一刻像如今这般,她希望时间能够停止!
就停止再这一刻,这一秒,让关渠能够多一些清醒过来的希望!
不过,很可惜的是,时间是最残忍的,从来不会因为任何因素停留,仿佛细刀割肉,又好像万刀凌迟,滴滴哒哒的声响缓慢而清晰,随着这最真实的折磨,窗外,银月慢慢降下天幕,红日渐渐东升,天空,出现了一轮鱼肚白。
而……不管是监护室里外,一双眼盯着关渠,依然絮絮叨叨的叶霆翊,还是不远处,双腿酸软僵硬,却依然不自觉的顾绯,都仿佛没有察觉,或者说,是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毕竟,当初霍尔斯博给出的结论――就是两天内没醒过来,就是植物人――而,今早九点,就已经到达期限了。
目光凝重而忡怔,顾绯双手扒在玻璃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连转动都不敢,生怕瞧见不远处,走廊墙上挂着的钟表……
外头天亮了啊?几点了?六点?七点?八点?还是,已经到了时间?顾绯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心脏仿佛要坠下来般,紧紧闭上眼睛,她狠狠抽泣了一声,伸手捂住嘴,慢慢的跪坐在地上。
“难道……真的没希望了吗?关渠!”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她的声音沙哑至极。
跪坐地上,手臂紧紧圈住身体,她用一种抗拒自保的姿态,想要拒绝那个她怎样都接受不了的答案……然而,时间总是最残忍的,该来的,终归会来。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如同鬼影般迫近,那鞋底踩在大理石上发出的轻微响动,就仿佛重鼓上了狠狠锤在顾绯的心头,心脏狠的抽搐了一下,像被巨手捏过一般,她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缓缓睁开眼睛。
双手紧紧握着拳头,指尖都捏的惨白,掌心几见血痕,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正向她走过的几个人,“霍,霍尔斯博士?您,您……”口中喃喃出声,她语不成声。
“您是顾小姐吧?叶先生呢?我来找他商量一下关先生的问题。”几步走到顾绯身前,霍尔斯博士叹了口气,满面同情,他微微腰下身,很是绅士的朝顾绯伸出手来,“顾小姐,情况已经这样了,关先生的问题,您就算再悲痛,都改变不了,您还是要坚强起来,才能成为叶先生的依靠啊。”
“地上很凉,快站起身来,这个时候,如果您再病了,那让叶先生该怎么办呢?”语气温和,态度诚恳,他轻声劝着。
“谢,谢谢您了,博士,我知道了,我,我会坚强起来的。”伸手抹了一把泪,顾绯握住霍尔斯博士的手,顺势站起身来,然而,久跪之下腿脚还是有些僵硬,她不免踉跄的两步,显些摔倒,但是,狠狠咬了咬牙,她却还是站住了。
毕竟,就像霍尔斯博士说的,关渠的病,已经给了叶霆翊重大的打击,如果这时候,她还不能坚强起来的话,那,谁来安慰叶霆翊?谁来帮忙他呢?
“霆翊刚刚下楼接电话了,我,我这就叫他回来。”声音噎哽,她抽泣了两声,随后,就走到角落,掏出手机,给叶霆翊打了电话。
很快,叶霆翊就回来了。
陪着关渠整个晚上,又是激,又是求的,叶霆翊脸上满是疲惫,高大的身形微微拘搂着,他嘴唇都没了血色,整个人看起来竟显得了几分狼狈。
明明是那么高大,那么傲气一个人,但是,站在身高还不足一米七的霍尔斯博士面前,竟然显出了几分弱势,回身,紧紧揽住自家小丫头的腰身,那模样,就仿佛抱着个‘救赎’一般。
“博,博士?”口中喃喃,叶霆翊艰难的开口,“关渠他,他怎么样了?”
霍尔斯博士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请你们节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