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都市娱乐 恶女轻狂:误撩妖孽王爷

第470章 花凋

  黄昏时分,渭水对岸的山坳上夕阳正缓缓下沉,金色的阳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颇有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意境。

  西过渭洲,见渭水思秦川。

  这是宣于祁两天前乘船过河时发出的感慨,古人是见渭水思故园,他是见渭水思故国。

  如今为了故人,暂时先放下故国......

  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蒙面劲装的灰衣人正漠然地站在那里,为首的是名面容冷肃的黑衣男子,抬眸望过来时,鹰利的眼眸里带着一种审判之芒及浓浓的杀伐之意。

  “公子,小心。”傲古、傲月一眼看见那人时,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眸光警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兄弟二人都在楼中月手下吃过亏,深知此人的厉害,不得不谨慎。

  不动声色地迈前一步,严阵以待地守在宣于祁身侧。宫玄坠尘二人敛色屏气地跟在后面,目光戒备地扫视起周围。

  夕阳余晖撒在渭水河岸,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宣于祁温淡的眸子微眯,凝视着远处那一排杀手,挺直了背脊,不疾不徐地走过去。

  来到近前,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人呢?”宣于祁淡淡看着楼中月,不温不愠的开口,清浅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楼中月一袭黑衣疾服,负手站在河边,目光冷肃地凝视着中间那名白裘乌发男子,审视良久,眼底寒气不散,嘴角弧度略有似无地扬起。

  “带上来!”

  岸边的大石下,无双看着眼前这名眉目阴冷的灰衣人,眸光滑过疑色,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憔悴的面容上闪过惊异,“你不是无......”

  话没说完,那名形似无声的灰衣男子眼底闪过寒光,右手一动,飞快点住她身上的两大穴位。

  一瞬间,无双全身的血液似乎都不再流动,整个人定定的坐在那里,连开口说话都不能,也不能动。

  正当她微懵之际,肩膀一沉,被人大力钳了起来,无双痛苦地皱着眉头,侧目看着那张与无声相似的脸庞,心中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敢肯定,这个人绝对不是无声!

  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半个月,她不可能认错。

  他为什么要冒充无声?

  这个疑惑在无双看到宣于祁刹那,登即明白了。

  他们想利用这个人引来宣于祁身边的战力,而真正的无声却藏在暗处,待宣于祁身边无人时,一击必杀!

  想到这个可能,无双浑身都开始颤栗起来,由于紧张,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潮红,眼眸中浮起层层的雾气,目光死死盯着宣于祁,有惊恐,也有慌乱。

  宣于祁凝视着灰衣人手里的人质,神色格外的静然,完全不同于平日里那个温雅怡人的贵公子,漆黑的眸里闪过一丝寒意,眼光凝视着楼中月,一股冷冰的气流在渭水河边浮动。

  夕阳幕落,寒风渐起,楼中月余光向宣于祁身侧两人撇去一眼,冷肃吐出一个字,“杀!”

  真正的强者下令,无需多言,简洁有力的一个字,气势铺天盖地。

  楼中月不是一个喜欢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也不喜欢废话,要求交换人质或者利用蔺无双逼宣于祁自杀这种事他不会去做。

  以他对宣于祁的调查和了解,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冷血阴险的男子能亲自来,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一个聪明的商人,永远离不开自私自利,至少在某个方面,比如生命。

  宣于祁绝对不是一个肯为别人而自寻死路的人。

  他劫持蔺无双,要挟宣于祁。既然对方敢来,他也不能言而无信。

  把蔺无双带出来就足够了,真正想杀宣于祁,必须用最野蛮的办法。

  话音一落,刺客盟的杀手就动了。

  如夺命修罗般,嗜血、狠厉、瞬疾地扑向对面清雅男子。

  与此同时,宣于祁身后亦然落下九道如鬼魅般的身影,个个出手狠厉,毫不犹豫,一致扑向刺客盟的一众杀手。

  萧寂的渭水河畔,厮杀声响,残阳已逝,杀气纵横,灰黑的大地上,刀光剑影闪烁,兵刃相击,血肉横飞。

  己方强,敌不弱,以身手而言,影卫和灰衣刺客势均力敌。

  中间,风起云涌,两边,风吹不动。

  渭河边上,楼中月依然伫立在原地,如一杆挺直的标枪般,纹丝不动。他冷冷看着前方混战中的人群,眸光深沉,也很沉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旁边形似无声的灰衣人也没动,一手扣在无双肩上,一手紧握着武士刀,阴冷的目光穿过人群,一瞬不瞬地落在宣于祁身上,神色森然,仿佛在暗中策划着一场完满的刺杀行动。

  可是,按照目前这种局面,是不可能的。

  傲古、傲月以及宫玄、坠尘一直滴水不漏地守在宣于祁身侧,别说刺杀,靠近都难。

  敌人在思忖,宣于祁也在斟酌。

  如果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他相信没人能他近身。

  可自保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无双还在对方手中,如果不救,今日之行没有任何意义。

  宣于祁深深瞥了无声一眼,眉尖染上了一层冷意,道:“按计划行动,救人!”

  “是。”

  语毕,除宫玄外,其他三人如冷箭般,纵行暗夜,横冲而去。

  傲古手中的剑,豪迈,浑厚,很快就摆脱了杀气凛然的灰衣人,凌厉地刺向河边两人。傲月的左手剑亦练的炉火纯青,与兄长一起跃出重围,力攻无声和楼中月。

  他的剑势比傲古更为磅礴,有横扫千军之气,因为与救人的计划相比,他身上还背负着断臂之仇!

  两人速度已经很快了,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一个白色身影在人群中穿纵,速度如鬼魅般,刀光剑影不沾身,手腕一扬,两颗石子从袖中飞出,抢在古月兄弟剑气落下前,朝扣在无双肩上的手臂疾打过去。

  挟持无双的灰衣人眸光一闪,旋即松手结印,身影骤然消失。

  坠尘也不含糊,手中银线入小蛇般疾飞而至,在无双身后的空气冲缠绕一圈,接着用力往怀里一拉,一个灰色人影凭空显现,猝不及防地撞在无双身上。

  外力攻击是隐身术的破解之法,一触即现。

  坠尘武功不算一流,但轻功却练得登峰造极,转瞬飞到灰衣人身前,赶在灰衣人武士刀落下之前,一手捞起无双掠了出去。

  适时,傲古和傲月的剑气飞至,带着排山倒海之势,一道击向灰衣人,一道扫向楼中月

  空气中,凌厉的风声似乎带来了死神的召唤!

  剑风落下时,灰衣人拔刀相向,奋力相迎,而站在河边始终没什么表情的楼中月终于,动了!

  身形一闪,黑色身影迅速后移,飞退至渭水河上,凌厉的剑气在平静的河面激起千层浪,浪花未落,黑影破浪而出,双臂一展,腕刀出袖,疾速割向傲古咽喉,速度快若闪电。

  傲古一惊,偏身一闪,锋利的腕刀,险险挨着脖子,自咽喉前三寸飞过。

  高手过招,永远都是精准到只差毫厘。避得开,再斗,避不过,死!

  那边,坠尘捞起无双后,飞快解了无双的穴道,便将她往宣于祁的方向一扔,接着手中一扯,便将闪到傲月身后隐匿状态的灰衣人拉出原型。

  下午在城中客栈里,宣于祁制定了救无双计划,傲古武功最高,主攻楼中月;坠尘速度最快,由他来牵制身法诡异莫测的无声,但是,仅凭两人显然不可能是敌方对手,所以需要傲月两边配合。

  单论武功,傲月和无声不相上下,可对方不一定愿意跟他打,如果无声要走,趁乱刺杀宣于祁,他拦不住,所以坠尘救下无双后,必须留下。

  自从保护宣于祁以来,把擅长隐藏的无声分离在刺杀范围外,永远是古月兄弟的第一选择。

  而今,又多了一个人。

  夺命阎王楼中月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威胁。

  凭借坠尘的功力,根本不足以将无双抛到宣于祁身边,而无双本身内功尽失,能维持身体平衡,稳稳落地不被摔伤,就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耳边不断传来兵刃相撞的声音,无双不小心被卷入了人群中,刀光剑影随之而来,凭着直觉偏头,她躲过了刀风,好歹学过武功,曾经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没了内功,她反应还在,身子在地上一滚,迅速站起来。

  还好刚才努力吃了食物,补充了一些体力,能敏捷地躲过几招。但并不代表她能脱离这种危险,周围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虽然有影卫出手相救,但面对残酷的厮杀,大家都应接不暇。

  没过一会儿,身上不可避免的被刀锋划出几条口子,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袖。无双心中担心着宣于祁,只是哼了一声,又偏身闪过随之而来的刀锋。

  宣于祁望着人影闪动中,那道显得异常迟缓笨拙的身影,心中微微一痛,沉吟须臾,低声道:“去,把她带出来。”

  “属下负责保护公子,不能离开。”宫玄虽然也在为无双担心,但没有冲动,她看着人群中那个狼狈的身影,目光复杂道:“无双姑娘可以保护自己,会没事的......”

  话说到最后,语气很轻,显然不是很确定。但他清楚,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务。

  宣于祁目光一顿,又看了片刻,见无双身上又添新伤,随即冷声道:“她武功尽失,如何保护自己,再不去她会没命。”

  宫玄心中一突,深深看了眼宣于祁,又警惕地扫了眼周围及河边缠斗在一起的五人,当即下定决心,先救无双。

  他有自信,凭自己的武功,想从人群中抽身还是很容易的。

  “公子小心,属下去去就来。”

  话落,宫玄飞身掠进人群,转瞬来到无双身边,一剑挑开刺向她的冷刀。

  虽是死里逃生,但无双看到前来营救她的人,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半点喜色,反而瞬间刷白如纸,她盯着宫玄的背影,惊慌喊道:“你怎么来了,谁保护宣于祁?”

  宫玄挡开刺来的刀锋,迅速解释道:“公子不会有事,快走!”

  无双一震,抬眸望向十步外的宣于祁,不,准确地说是望着他身后松动的泥土,当即撕声喊道:“宫玄,快去救宣于祁。”

  宫玄回头一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宣于祁身后出现一道不可能出现的灰影,手中长刀已伸向他颈喉。

  无双看的眼眶欲裂,无视周身刀剑,尽最快地速度冲去。

  宫玄大吼一声,挡开刺来的几道光影,纵身一跃,飞扑过去。

  宣于祁没有武功,并未发觉有人靠近,但他非常聪慧亦十分警惕,看到无双恐慌的神情和宫玄剧变的脸色,商人天生的敏锐让他察觉到身后有危险。

  一个下意识地拧身,朝旁边疾退数步,犹豫行动过于仓促,脚下一个错步,狼狈地跌倒在地。

  也正因如此,险险避开无声的夺命一击。

  凌厉的刀风,几乎紧贴着他的耳畔划过!

  锋利的刀锋削掉一缕墨发,脸庞被无形色锐气所伤,颊边一阵生疼!

  所有的一切,都在诠释着两个字:惊险!

  空气,骤然的静止!

  然,下一刻,却是加快了速度的运转!

  不到任务完成,无声绝不放松,手一动,改变刀锋方向,再挥一刀。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长剑横飞而来,堪堪架住他的刀锋。

  握着握着利剑的手,一个巧妙地施力,挑开他的刀锋,紧接着,剑舞如风,想将对方逼出去。

  怎知,被震开的无声借势一个蹲身,结印,瞬间消失不见。

  宫玄愕然。

  忽听有风从身侧飘过,他耳尖一动,一剑斩去,只劈断一截灰布。

  无声现身,可下一瞬间,左手又快速结印,再次消失。

  “宣于祁!”

  身侧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宣于祁蓦然偏头望去,就见一个浑身浴血的红影竭力冲过来,他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眸,与之同时,感觉到一股渗人的凉意直逼后脑勺。

  尚且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见奔至眼前的红影纵身一跃,如一只火凤凰般,张开双翼扑向他……身后!

  耳边响起利刃刺进肉体的声音,有滚烫的鲜血溅到他后颈上,他看见宫玄震惊地瞪大眼睛,看到他眼底倒影出的寒光。

  但没感觉到痛。

  宣于祁呼吸,几乎停顿。他愣怔地转过头,瞳眸不可置信地睁大,在他头顶一尺的上方,定格着一截森冷的寒芒。

  寒芒贯穿了无双的身体,刺穿心脏,血流不止。

  所有人都停了下。

  那个神出鬼没的忍者兼杀手,也停下了。

  他瞳眸剧缩,冷酷无温的脸上露出类似骇然、恐惧、难以置信的神色,可他好像不会用这些复杂的表情,面部神经错乱着,整张脸都显得扭曲。

  握刀的手开始颤抖,他不敢动,更不敢拔……

  无双眼光血红,死死地盯着眼前惊惶无措的人,脸色惨白如纸,却无损她的美丽,嘴角溢出鲜血,她凄艳一笑,字字清晰坚定,“我说过,就算......我死了,宣于祁也......也会活得好好的。”

  残破的身体逐渐失重,摇摇欲坠,惶惶不安的年轻杀手瞳眸一惊,慌忙缩回手……

  身体开始无力后仰,却没有倒在地上,有人接住了她,无双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淡雅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充斥在鼻翼,她从没觉得鲜血的味道这么好闻。

  凄绝的笑容跃上她的唇角,痴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眼里流露出一种很美丽的幸福。

  “宣于祁……你能来我真好高兴……”

  她骗的了别人,但骗不了自己,看到宣于祁的刹那,她先是震惊、喜悦,然后才是惶恐、担忧。

  很高兴,在生死关头,宣于祁没有抛下她。

  宣于祁颤抖的抱着无双,震惊地看着她胸前的长刀,触目惊心的血液像是要流尽的生命,一点一滴地消失。

  刀锋深深没入身体,谁都不敢拔。无声不敢动,他亦不敢碰。

  无双很傻,他一直都知道,却没想到她为了他,竟傻到连命都不要。

  宣于祁痛苦闭上双眼,睁开时,只剩满目悲楚和怜惜,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舍身挡剑,答案他心知肚明。

  “宣于祁,我死后……把我葬在北邙山好吗?”无双知道自己要死了,她想陪着小九,她不想被人抛下,她怕寂寞,她说:“就葬在小九旁边,好……姐妹,一辈子……”

  宣于祁心中钝痛,悲戚地凝着无双透明的脸颊,深深点头,声音暗哑,“……好。”

  “还有……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从小时候……第一眼看到你开始,好久好久了……”无双的声音有点破碎,惨白的唇冰冷颤抖,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缓缓落入鬓间。

  自从那天把目光落到他身上,就再也不想别的事。

  他是她穷尽一生追逐的人。他是她的命,她岂会舍命不顾?

  无双极力睁大眼睛,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而是想贪恋地看清眼前之人,想将他的容颜刻入灵魂,等来世再继续寻找……

  来世她要找到他,不是为了爱上他,而是为了遇见他……无双一直都知道,宣于祁不喜欢自己,所以若有来世,她不会再纠缠,远远看着他幸福,足矣。

  一旁的宫玄惊愣在原地,震骇地看着眼前一幕,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

  纵然天下人都会害他,但我不会。

  她为了保护宣于祁连命都不要了,又怎能舍得伤害他。

  暮色苍茫,晚风拂过,吹起了谁的长发,迷蒙了无双的眼眸,清隽的容颜变得模糊,眼皮逐渐加重,她知道自己快死了,但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两只手缓缓抬起,吃力的握住插在胸前的武士刀刀柄,她听到有人在唤“无双”,暗哑的嗓音传入耳中,带着异样的温柔和悲痛。

  恍惚中,她对上一双哀痛的眼眸,她虚弱地笑了,唇角溢出残破的笑容时,双手猛然一沉,用尽全身力气拨出胸口的长刀……

  喷涌而出的鲜血溅在宣于祁脸上,滚烫异常,他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心中悲恸难忍,惊骇的看着无双,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无双浑身痛到麻木,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宣于祁,看不见世间万物,凭着直觉艰难起身,长刀支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她面朝前方,膝盖一沉,重重跪在低声,拼尽最后一丝生命力,对那个失魂落魄的杀手道:

  “求你……别杀……宣于……祁。”

  音落,眼睛一闭,脑袋无力垂下,光洁的额头沉沉瞌在刀柄顶端,再也没抬起来了。

  至死,依然保持着卑微的姿势......

  在悲凉宁静的虚无中,无双耳边响起一个温淡而遥远的声音:在这里,如果我结婚,新娘一定是无双。

  好遗憾,再也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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