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就如此敲定了。
就算于导千万个不乐意，也只得搁在心底，毕竟之前是他自己说程艺馨可怜的，如今再要反悔，似乎不大可能。
再说她的演技也并非如此不堪入目，这么想来，倒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于是原本的散伙饭成了庆功宴，表面上乐呵呵，实际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尤其是其他女演员，个个瞪着都瞪着程艺馨，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
而沉默了一整晚的彭喆，此刻显得有些醉意，眼眸微红，盯着程艺馨，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程艺馨莫名其妙成了众人焦点，她也很不爽很无辜好嘛，至于这彭喆……她实在不知如何应付，若是不搭理吧，毕竟以后得组cp，可他们实在没有共同话题。
这么对视也不是办法，她只得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装作视而不见。
彭喆无声地笑了笑，看上去不温不火，实际早已攥紧了拳头。他在气恼，为什么她总是对自己格外冷淡，为什么她要和韩子琛秀恩爱，为什么总是止不住的失落……
他有些后悔，宁愿不清楚两人的关系，这样他就有各种借口靠近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一眼都觉得是罪过。
就这样，饭局表面上和颜悦色地结束了。
程艺馨心不在焉地跟着人群出去，于导刻意把话题往她身上引，明眼人都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旁人或许就欣然接受了，可程艺馨实在反感。
她借口上厕所，干脆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眼不见心不烦。
不知过了多久，吵闹的声音全然消散，外边一片安静，她这才慢吞吞地走出厕所，却碰上意料不到的人。
男人背靠着墙壁，正垂眸看手机，薄唇性感地抿着，眉心微蹙，侧脸在光影下尤其棱角分明，怎么看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程艺馨只觉得不爽。
她大步靠近男人，抬脚轻轻踢了踢他，语气不善道：“喂，你在这儿干嘛呢，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韩子琛抬眼，顺手合上手机，扬唇道：“好巧，我们又见面了。”极力配合她的语气。
程艺馨傲娇地撇了撇嘴，她现在没心情搭理和他演戏，干脆开门见山道：“你今天来搅什么局啊？”满是责备的语气。
男人挑了挑眉，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大掌抚上她的发顶，柔声道：“生气了？”
他总是第一时间注意她情绪的不对劲，可越是温和越是哄她，她也就越发刁蛮任性，此刻甚至有些委屈得想哭。
程艺馨讨厌被当成商品一样交易，于导也就罢了，怎么连韩子琛都是如此，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如此随意，连发表想法意见的权利都没有吗？更何况这样一来，就算剧组能够继续拍摄，可别人又会怎么看她怎么想她？
他们压根不会感恩戴德，肯定全都背地里说她不知廉耻，勾搭投资商。
越想越委屈，她眼圈发红，直勾勾地瞪着男人，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脸颊而下，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冷风从窗口袭入，程艺馨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下，只觉得今晚格外冷。
韩子琛侧了侧身，恰好挡住风口，一言不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接着把人揽入怀中。
“你都在想些什么？”语气责备且亲昵。“我不会害你的，于导固然可恨，但有些话的确说到了点子上。”
这是程艺馨的第一部剧，尽管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女配角，但戏份也不算少了，并且尤其讨观众喜欢。
若是剧组出了事，其他老演员自然能够靠口碑接演新的拍摄任务，可她不一样，所有的一切又得重头再来。
韩子琛固然能再次帮她争取好剧本好角色，可毕竟都和第一次不同，她也很难再回归如今的心境。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她的开头永远都是好的，至少想起这部剧的时候，是怀念而不是遗憾。
不知是热的还是羞的，程艺馨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格外心虚懊悔。
她怎么就乱发脾气了呢，而且是冲着韩子琛，明明他也没干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甚至是在帮自己争取权益，但她实在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一番解释下来，好像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就算是这样……”程艺馨依旧嘴硬。“你也不该不过问我的意见，就和于导达成协议，而且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是她最气恼的，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就能随意利用女演员来拉投资呢，真让人生理不适。
韩子琛依旧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戏谑道：“那我现在过问你的意见……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女一号呢，夫人？”
瞧这话说的，明明就是掐准了她的心思。
程艺馨气急，甩开男人的手掌，不满地嘟着嘴：“谁是你夫人呐，我才不喜欢看于导的戏呢……”
这就是在讽刺他之前为了客套的场面话。
韩子琛气笑了，曲起手指轻敲她的额头，调侃道：“原来有些人连自己的醋都吃啊。”
两人笑笑闹闹了好一会，这才总算消除了心里头的疙瘩，也不枉男人费尽心思替她争取的角色了。
“我也清楚于导的为人，正因为如此，当着他的面把你纳入我的保护范围，以后他才不敢乱来。”韩子琛沉声解释，“就算有人对你产生不该有的想法，也得顾及我的面子……当然你也得及时告诉我。”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对艺馨有非分之想。
程艺馨彻底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内心微动，淡淡的感动自然而然涌上心头，她吸了吸鼻子，有人替自己着想的感觉真好。
这样一来，今晚也不见得有多寒冷嘛。
两人携手走在走廊，背影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活跃跳脱，正好完美互补，不论谁看到了都得夸一声郎才女貌。
程艺馨是个闲不下来的，此刻又在叽叽喳喳地说今晚有多讨厌有多无聊，男人偶尔应声，倒也异常和谐。
而另一边的尽头，彭喆握紧了拳头，眼眸尽是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