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季敏说的并非全是假的。
至少韩子琛小时候的确和她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只不过依旧是她单方呢死缠烂打，而男人并未明确表示拒绝罢了。
或许是经历了大病大痛，程艺馨此刻尤其理智淡定，尤其季敏正等着他们争执呢，自己偏偏不让她如意。
“可是……你从来我不肯跟我说，无论是你们的曾经亦或是小时候的事情。”若非被步步诱导，她也不至于分不清是非黑白。
声音略微指责，她也不愿推卸责任，但事实的确如此。
如果一开始就敞开心扉，场面也不会闹得如此难看。
韩子琛哪里不清楚她的意思，可有关那段回忆，他依旧无法坦然吐露，并不能用寻常目光去看待。
一面是程艺馨谴责央求的目光，一面是痛苦煎熬的回忆，男人彻底陷入沉默，久久不曾吭声。
“伯父伯母曾说你小时候有个妹妹，其实就是季敏对吗？”她抿了抿唇，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不少。“现在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你连句实话都不能和我说吗？”
她并不强求，只期望两人之间能多一些信任。
又是一阵漫长的寂静，韩子琛像是总算下定决心，攥紧了手心又迅速松开，这才抬眸看向她，薄唇微动：“我小时候的确有个妹妹。”
程艺馨眼神瞬间黯淡不少，内心仿佛压了块石头，沉沉地透不过气。
看来事情大致和季敏说的差不多。
谁知男人话锋一转，语气悲戚：“但她的生命在七岁那年终止了，如果硬要和季敏扯上关系，大概是她救了我妹妹吧。”
韩家原本的确有个小公主，和韩子琛沉闷的性格不同，她活泼好动，加上乖巧伶俐，几乎赢得了所有长辈的喜爱。
可这样人人疼爱的小姑娘，却在某个下午溺亡在不为人知的小区池塘，若非弱小的季敏把人救上来，也不知道会在冰冷的水中泡多久。
两个小姑娘浑身湿透，靠着季敏的叫喊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尽管第一时间送往医院，可妹妹依然抢救无效。
从这以后，季敏和韩家的联系也多了起来，甚至成了韩子琛名义上的妹妹，若非他执意反对，双方父母早就着手准备联姻事宜。
殊不知，小时候天真无邪的季敏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而这件事也能如此被她加以利用。
“原来是这样吗……”程艺馨喃喃道，看向男人无比沉痛的眼眸，只觉得造化弄人。
怪不得韩家人对小时候的事情闭口不谈，怪不得季敏信誓旦旦地说韩子琛不会伤害她，怪不得男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原来一切都都是有迹可循。
“抱歉……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
韩子琛似有似无地摇了下脑袋，仿佛并未放在心上，继而紧紧攥着她的手，沉声道：“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说出来反而轻松多了。”
说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嘴角苦涩的笑容却并没有说服力。
程艺馨清楚他是为了安慰自己，可越是这样，季敏越是可恨，幸好这次没出大问题，否则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宽恕自己。
“难道你就一直这样纵容季敏嘛？”她摸了摸肚子，暗示性十足。
只要季敏一日不离开c市，孩子就永远处于危险之中。
若是之前，程艺馨倒是无所畏惧，甚至豁出性命和季敏斗争都没问题，可如今她多了挂念，人也就怂了不少。
韩子琛何尝不清楚她的意思，以前之所以处处容忍季敏，无非是记挂着小时候的情分，如今当真是毫无必要。
若是再硬不下心来，他在乎的人恐怕会一个个跟着受伤。
“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交代。”
话音刚落，医生匆匆而入，里里外外全都给检查了一遍，两人的手也始终握在一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们分开。
“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声音赞许，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两人紧握的双手。“后续只需要静心调养就没问题，尤其得注重孕妇心情开朗。”
尽管被撒了满嘴狗粮，但医生却格外激动，他们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如今危险算是告了一段落。
更别说即将为人父母的夫妻俩，恨不得找个温室好好调养生息。
“我会安排人守着，所有人探望都得经过你的允许。”男人沉声开口，季敏毫不意外被拉入了黑名单。
这的确是当下最好的办法，程艺馨沉默地点了点头，只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出世，最好还是回到b市，怎么说也是她的家乡。
说起来，她怀孕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双方父母，一来是没时间，二来则因为胎像不稳定，可这等大事，的确得和长辈商榷才行。
更何况，程艺馨希望她爸妈能时刻照顾陪伴着，暗中打算找个好时机叫上韩子琛回家。
然而此刻的男人却在忙着处理后续。
此刻内心除了愤怒就是庆幸，首先当然得感恩孩子的顽强，再来则是庆幸于两人并未因此发生争执，甚至能心平气和地把话说开。因此，他更加不可能再让此类情况发生。
“去给我把季敏找来。”声音阴冷，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一旁助理从未曾见过他如此严肃的模样，丝毫不敢懈怠，急匆匆地吩咐手下，务必得亲自把人带给韩总。
至于其他的……韩子琛想起彭喆的挑衅以及江月的谴责，虽然无关痛痒，但却也是他无法替自己开脱的罪证。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此刻的季敏完全是相反的心思，尤其仗着韩子琛撑腰，根本不惧怕任何人，甚至比程艺馨肚子里的孩子更有胜算。
于是当助理找上门来时，她显得格外淡定从容。
看来程艺馨十有八九是醒了过来，并且一定会缠着子琛哥讨要说法，这可是她出手的绝佳时机。
季敏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早都预想了一切可能，随时找机会洗清责任，顺便扭转局势。
程艺馨，这可是你自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