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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涵到的时候,沈暮正独自坐在茶室。
先前在卫生间的尴尬插曲还在她脑中盘旋。
以致于被喻涵一把激动抱住,念叨好半天,沈暮才慢慢思缓过神。
喻涵捧着她的脸反复端详。
神色虚惊一场,带着欣慰:“不错不错,没瘦也没丑,腰是腰腿是腿的,还是我家标致的大美妞!”
沈暮呆愣中被逗笑,拉她坐下,推过茶点到她面前。
加班到这个点,喻涵正好又渴又饿,一边囫囵吃喝,一边和沈暮津津畅谈。
闺蜜重逢,当然是直接略去没必要的寒暄,两人阔别四年,这一聊就倾筐倒箧的,滔滔不绝。
沈暮倾诉在卫生间那段疯狂的际遇时,喻涵笑得抱腹后仰。
被逼听完整出偷香大戏,实在是太为难她家的纯情乖宝了。
沈暮手背托腮,怨言:“法国热恋的情侣,在公共场合最多也只接个吻。”
喻涵憋不住又笑了几声:“放心,目前国内也暂未实现嘿咻自由。”
手里的半块绿豆糕搁回盘中,喻涵立刻露出八卦的眼神:“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你的艳遇帅不帅?”
沈暮愣了一愣:“艳遇?”
“嗯哼,和你情侣座一起欣赏激情的那位先生。”
“……”
她还当真回想了下。
嗯,男人那眉骨深邃的俊脸,很难让人昧着良心否认他的颜值。
但她不敢再回忆。
也没脸提自己先前猥琐的非分之想。
沈暮低咳一声:“帅不帅都和我无关。”
至少现在无关。
喻涵摆了摆手指,“大错特错,对方如果是靓仔,那咱被臆想了也不亏。”
“快打住,人家看上去挺绅士的。”
“嗐,绅士都是匹耐心的狼。”
“……”沈暮一时竟想不到言词反驳。
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她才是那只狼。
喻涵朝她挑眉:“宝贝儿,就你这脸蛋身材,男人要没坏心思,我都觉得他不对劲。”
这类夸张的话她常挂在嘴边,沈暮也习惯了她的十重滤镜,好笑睨了眼过去。
喻涵不以为意,捡起剩下半块绿豆该塞嘴里。
翘着腿,含糊叹气:“你们漂亮妞是不是都美不自知啊?”
沈暮沉默了下。
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外貌,她只局限于看得顺眼。
知道这话说出来,喻涵又会控诉她三天三夜。
沈暮不接话,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你什么时候改走街头风了?”
接过纸巾,喻涵低头看了眼自己。
一身简单的黑t搭工装裤。
连一头欧美风纹理短发都全压进了棒球帽里。
活脱脱一假小子打扮。
她擦擦嘴,又灌了杯茶清口。
然后长叹一口气:“别提了,本来还想有点仪式感,洗香香来见你,但最近有部新片在筹备拍摄,我人都要忙吐了。”
喻涵在一家娱乐公司任职化妆师。
影片开拍前,大概是美工部最忙碌的时候了。
“到现在还有演员没确认我也是服气,这要怎么给那几个角色先定妆,入殓妆吗?”
听完她无厘头的吐槽,沈暮忍笑。
指尖拨着茶杯,随口一问:“不是片酬问题吧。”
喻涵毫无形象地抖着腿,“那不能够,我们九思娱乐的金主可是江盛啊!”
对此,沈暮茫然地眨了眨清透的美目。
刚踏出校园,社会领域是她也许有耳闻,但绝对未涉足过的盲盒。
在喻涵长吁短叹地科普后,沈暮才有所了解。
江盛,是目前遥遥领先、稳居全国之首的企业集团,其产业链强势覆盖各行,海外影响力更是举足轻重。
放在古代,妥妥就是富可媲国的名门望族。
而喻涵所就职的九思娱乐,正是江盛旗下的公司。
九思出品的影视,启动资金当然最不必愁。
沈暮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光是听听,就觉得那样的世界离她好遥远。
想到什么,喻涵突然问起那个在卫生间快活的宋哥。
沈暮三言两语表述后,喻涵摸着下巴嘀咕:“没听过圈里有这号人物啊……”
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沈暮拉她站起来,笑说:“好啦别八卦了,走吧,睡晚了你明天铁定会累。”
结束一天的密集工作,喻涵早快神志不清了。
她抛开杂念,伸伸懒腰:“行,我冰箱啥都有,到家自己煮点吃的,我就不管你了啊。”
沈暮微顿,抬眼看她:“你家?没帮我租房呀?”
喻涵拎起她的包甩到背后,不以为意:“寒碜我呢?住你老公家不比破公寓舒服?”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和你男朋友……”
沈暮自然而然地挽上她臂弯,声音轻下来,听起来有点为难。
不等沈暮回答,喻涵勾住她的肩就往茶室外走。
“没事儿,他这段时间不在,在我也给他轰出去,臭男人能有我景澜宝贝养眼吗!”
喻涵原就比沈暮要高些,且马丁靴底厚,瞧着倒还真像是搂着小娇妻的大丈夫姿态。
沈暮无奈笑了一笑,跟出茶室。
她没多说什么,只是回味到喻涵方才的称呼时,不经意半垂了眼帘,容色稍微静敛下来。
景澜,宋景澜。
太久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久到自己原来的名字,听上去都有些陌生。
这一刻,沈暮突然有所意识。
她真的回国了。
但她还不确定,回来,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直到喻涵出声问买过单没有,沈暮倏而笼回思绪,无事发生般含笑肯定回答。
“成,行李箱搁哪了?”
“那儿呢。”
两人悠哉地往一楼前台走去。
与此同时,201茶室的门移开。
秦戈先一步走出,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说真的,能被霍克这种怪脾气重视的,不可能是泛泛之辈,好在我灵通,提前获悉到巴黎美院的消息,我必须得为艺术学院争取一下这位弃法归国的优秀小才女!”
江辰遇轻弯着薄唇,慢条斯理随他下楼:“你倒比秦叔操心。”
“可不是,谈恋爱都没这么走过心,哎……望上天念在我为南大呕心沥血多年,赐秦某脱个单吧。”
听罢这番言辞,江辰遇只能回馈他一声轻哂。
话音方落,秦戈正要往前台走,望见什么忽然顿了足。
默愣须臾后,他痛心疾首,唇齿间隐有几许酸味:“啧,你瞧瞧,侮辱性极强!”
江辰遇顺着他指的方向往门口掠了一眼。
只见那两人勾肩搭背,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茶社,俨然一对如胶似漆的恩爱情侣。
在一旁等候的代班助理见他下了楼,即刻过去询问:“江总,您要回去了吗?”
江辰遇的目光仿佛一瞬都未停留在那杏色身影。
眼风轻轻拂过,他淡“嗯”了声。
方特助留在法国办事,代班助理对江辰遇的习惯并不十分熟稔,纠结半天妥与不妥后,终于还是犹豫着将话问了出来。
“我刚碰见陈制片和人约在214包间,似乎是要商量关于九思最新一部ip的事宜,您……要过去看看吗?”
话音方落,秦戈就先拍了拍他的肩,调笑说:“小伙子,纵观古今,帝王只批奏降旨。”
言下之意,在金字塔顶端的某位出品金主,作为背后的主受益人,经他准奏后,只需要向他启禀影片最终盈利及影响度的结果,至于过程,商界一向是各司其职的规矩,如果还要他费心,不如趁早罢官还乡。
代班助理隐约明白了其中道理,尴尬地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