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文筠仍旧是一脸怀疑的模样，看样子没完全相信她的话。她也没打算再说什么，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你……”
好半晌后，他才开口。
不过才说一个字，就被她打断了，“在去认真了解事情真相之前，麻烦您先闭嘴行吗？”
那些话听着实在厌烦。
乔文筠难堪得脸色发红，以往他只听说过她的嘴损，却是第一次被她这么损，滋味实在不好受。他看了她一眼，然后扭头离开了。
他离开后没多久，乔老爷子就给童筱筱打来了电话。
“老四又找你了？”
“嗯。您那边知道的可真快。”
“没办法，家里就他心眼少一点。不找个人看着，我担心他被人骗了什么的，不好收场。”
童筱筱嗤笑，“二十多岁的人了，您当个宝宝护着，下场参考慕修臣。他当时被几个女人的小把戏玩得团团转，现在您孙子比他也强不了多少。”
乔文筠身在事外的时候，看事情倒是挺通透。
一轮到他是当事人，就分不清了。
“是吗？”乔老爷子反问道。
“是不是您自己心里清楚。乔三做的那点事情，您想必也知道了。你们对外找个借口，才好把我开掉，这个谁都可以理解。”
童筱筱说道：“但是让乔文筠远离我的办法千千万，你由着乔三撒谎骗他，就不担心事与愿违，他会因此对你们心生隔阂？”
乔老爷子笑了，“看样子你挺关心我们的家事。”
“我没那个闲工夫。”童筱筱厌烦道：“只是你们耍小心思耍到我这里，您的好孙子老以为自己身处道德高位，对我阴阳怪气，实在让人心烦。”
听此，乔老爷子叹了口气，“是我没教育好，给你惹麻烦了，我替他们给你道歉。”
“道歉不必了，处理好不要再烦我就可以。”
童筱筱心情不好，挂了电话，回头看向病房。
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进去。
病房内，慕修臣坐在病床上，除了脸色看起来有些白，整个人看着气色还行。安安昊昊担心他担心得不得了，安安奶声奶气三连问――
“爹地生病了吗？”
“爹地现在好点了吗？”
“爹地乖乖听医生话了吗？”
昊昊也是一脸担忧，“爹地疼不疼？好好喝药了吗？”
慕修臣认真回答了他们的问题，只是住院原因撒谎了，只说自己生了场小病。他很高兴这次住院儿子能来看他，心思却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安安昊昊怎么过来了？你给他们打的电话？”慕修臣问李助理。
李助理给两个孩子塞了水果，老实道：“我给童总打了电话。”
“哦。”慕修臣若无其事道：“苏特助不是在上班吗，谁送他们两个过来的？”
说这话时，他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但什么都没看到。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却忍不住有些焦灼。
旁人看不出他的神色变化，但他瞒不过李助理。
李助理把水果篮子放到一旁，叹气道：“您不用在这儿旁敲侧击了，我给童总打了电话，她刚好在学校，就带安安昊昊他们过来了。她刚才已经到了病房外面，但是并没有打算来病房探望您。”
您就死了这份心吧，她是不可能跟您和好的。
最后这句话李助理没说，主要是两个孩子还在这儿，而且比较早熟，很多话他们都能听懂，他怕伤到了孩子。
慕修臣淡淡嗯了一声，眼里的光几乎刹那间没了。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对待，也做好了足够多的准备，可是每次还是忍不住感到失望。
或许哪一天失望攒够了，他会选择放手，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他不确定，但是至少现在，他做不到放弃。
小孩子对人的情绪变化是最敏感的，安安昊昊几乎一瞬间察觉到了慕修臣的不开心。昊昊茫然不知所措，安安认真而焦急地解释。
“爹地不要难过哦，妈咪不是故意不来哒，她很忙哒。”
慕修臣强颜欢笑，捏了捏他的小脸，“嗯，爹地知道，你们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不会不管我的。”
“嗯嗯！”安安小鸡啄米似的点脑袋。
慕修臣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揉了揉昊昊的，眼底夹杂着心疼。
他跟童筱筱已经尽力照顾两个孩子的情绪了，可还是会不小心就伤到他们，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如果不是他曾经做下错事，双胞胎根本不必经历这些。
……
乔文筠只请了半天假，下午原本要上班。可是童筱筱的话让他耿耿于怀，心神不宁，他最后还是跟同事调了下班，打车去了德如风投。
曾经那种下班后慢慢悠悠骑共享单车，再买一些路边小摊小吃的恣意，不知何时已经离他远去了。
出租车上，司机习惯性唠嗑。
平日里乔文筠也喜欢跟旁人聊天，了解别人的生活，可是今天他实在提不起兴趣，只敷衍地嗯了几声。
司机见他心情不好，尝试着说一些好笑的事情，见他仍提不起兴趣，便不再说话了。
车很快到了德如风投，乔文筠付款下车，一路疾走进了公司。
前台看到他，主动问道：“四少是来找乔董的吗？他今天没来公司。”
“找我三哥，他这会儿在哪儿？”乔文筠走过去问道。
话刚说完，一楼电梯到了，乔三被一群人围着走了出来。乔文筠扭头就要过去，前台忙提醒道：“乔总好像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这会儿可能不太方便接待您。”
乔文筠听到了前台的话，可并没有停，而是径直走向了乔三。
那边，乔三看到他后，主动停了下来，等他走近了才问道：“来公司找我的？”
“嗯。”
“我这会儿有点事，你先回去，晚上去家里找我。”
乔文筠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但他也不可能耽误公司的正事，“我跟你一起去，等你会开完了，我有话要问你。”
乔三也知道他是多执拗的人，想了一下答应了。
他去一家公司谈合作事宜，他们开会的时候，乔文筠被安排在一个小型招待室里等待。
桌上放了吃食跟茶水，可他一点没动，度日如年。将近一个多小时，他心里乱糟糟的，感觉想了很多，但是回想的时候，又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期待与贵司的合作。”
“我们也一样，能被德如风投看中，是我们的福气。合作愉快。”
会议开完了，外面响起了开门声，紧接着是脚步声跟一群人的寒暄声。
乔文筠立刻站了起来，一直到出了这家公司后。乔三才好奇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让你晚上再跟我说都不行。”
“我想问你一些关于筱筱的事。”乔文筠道。
听见这话，乔三顿了一下，看向旁边。
这里还有很多德如风头的员工，他们接收到乔三的目光，立刻很有眼力劲儿地说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乔总明天见。”
“明天见。”
一群人零零落落离开。
乔文筠憋太半天了，直接开门见山道：“筱筱从一开始接触我，就是为了利用我。她这么多年一直跟慕少有联系，并且出卖公司利益……”
“是啊。”乔三道。
乔文筠道：“我还没说完，你不要打断。”
他紧紧盯着乔三的眼睛，不肯放过后者半点神色变化，“你之前跟我说这些，有证据吗？”
“之前那些证据不是给你看过吗？”
乔三说的是过去几年慕修臣跟双胞胎接触的那些照片，还有牧童集团、慕氏集团几次从德如风投嘴里抢项目的事。
乔文筠心烦意乱，“那不算完整的证据链，没办法直接证明你说的那些话！”
乔三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对劲儿，准确地说，从童筱筱跟他们乔家关系恶化后，他这个弟弟就开始不对劲。
想到弟弟特意跑到公司找他，甚至跟到这边，就是为了童筱筱的事情，他便觉得心里不舒坦。
乔三道：“又不是公安局破案，我要什么完整证据链？”
“你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乔文筠喉结滚动了下，认真问道：“那些事到底是你的猜测？你确定发生的事情？还是……你故意给她的诽谤，为了让她离开公司，为了让我放弃她？”
乔三听见这话，眼神晃了一下，没正面回答。
他问道：“你去找过童总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不用问那些有的没的。”乔文筠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乔三被他盯着，“你……”
乔文筠打断他，“你不要撒谎，说实话！”
天还很亮，有人来来往往，不时看向这边，有些好奇两人在做什么。
“先上车吧，边走边谈。”乔三打开了车门，示意他进去。见他不动，还拉了下他。
但是乔文筠把他的胳膊甩开了，一字一顿道：“就在这里说，一个问题而已，用不了你一分钟。”
“她不适合你，也不适合做我的弟媳。”乔三拧了拧眉头，说道。
他以为童筱筱今天离开德如风投，他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可她走了才半天，老四就因为她的事这样闹，这让他觉得很烦躁。
乔文筠听到他的话，后退了几步，然后艰涩道：“所以你这话……你是间接承认了，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根本不是真的，只是为了借机劝退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