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又生波折 江湖不见

　　李晨来的时间刚刚好，接到李晨的消息，沈运就决定，最多逗留一天，就离开这扬州。

　　他不是一个以身犯险的人，即使是要犯险，他也要先衡量一下这犯险得到收益和这风险的比例到底合适不合适。

　　和张家见面摊牌后，他就暴露在了张家的视线里，他不得不做出应对张家狗急跳墙的准备。

　　无论是身边郑宽的人，还是信誓旦旦的苏家，显然在他的心里，都是无法对他自己的安全做出百分之百的保障的，他能够相信的，只有和自己有着贴身利益关联的人，譬如说锦衣卫，譬如说，李晨，赵虎臣。

　　所以，在抵达扬州的当天，他就借用锦衣卫的渠道，通知了在宁波的李晨，让他想办法来扬州接应自己，锦衣卫方面刘守有杳无音讯，不知道去向，他能指望的，也就只有李晨了，赵虎臣那边，他虽然也能打招呼，但是，水师的战船在长江活动，实在是比一支远在松江府的官兵来扬州隐蔽。

　　这样巧立名目擅离职守的时候的事情，水师的李晨可以做，但是，守御千户所的赵虎臣，却是万万做不得的。

　　张家答应他的条件，那么，沈运将带着从张家的收获坐水师的船只离开，只要张家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们的服软，他坐在水师的战船上，就不担心他们的反悔，等到他回到南京，张家即使反悔也没多大的意义的。

　　张家不答应他的条件，那么，他在水师的庇护下，也有安安全全的回到南京，至于到了南京之后事情会怎么样，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他已经将事情会如何发展的选择权，交给了张家，就等着看张家如何回应了。

　　他相信，在他离开之前，张家总会有个态度出来的。

　　第二天一大早，别院的沈运的人，都在打理着行装，而李晨带来的水师官兵，也聚集在别院的门口，只等着沈运一声吩咐，所有的人就立即朝着水师的水寨出发。

　　张霁终于出现了，他仅仅带着两个从人，出现在了别院的门口。

　　“昨日里已经给我儿去了消息，一个月之内，他会变卖在南京所有的产业，离开南京！”

　　一夜不见，张霁的面容似乎更加的衰老了，他有气无力的对着沈运说道：“十一万两现银，也派人调拨到南京四海钱庄，沈公子回到南京，见到我儿，即可和我儿一同去提取这十一万两现银，不过，兹事体大，这银子到刘大人手上的时候，我儿必须在场，并且得到刘大人不再针对我张家的承诺！”

　　沈运微微的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张家就算不愿意和自己敌对，他们也是一个有着章法的大家族，几十年的底蕴下来，他们办事都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章程，有着自己的谨慎，只不过，以前他们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挫折，忘记了这份谨慎而已。

　　“至于沈公子要的两艘千料大船，这个张家实在是无法答应公子！”张霁眯着眼，慢慢的说道：“千料大船，我大明已经极少建造，我张家也不过是在几年前，机缘巧合的得到了两艘，如今这两艘船，都不在大明境内，而且，他们等闲也不会回大明来！”

　　“那你的意思，你张家这次服软了，刘大人有心意，苏家有心意，而对我的补偿，就仅仅是你张家退出南京？”沈运微微哼了一哼：“我稀罕你们在南京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霁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容：“这两艘千料大船，虽然名义上归我张家所有，但是张家在海外，不可能全是靠自己的子弟去打拼，尤其是这两艘大船，基本不回大明，所以，在这船上，张家招揽了一些亡命之徒，我张家就算有心将这两艘船，转让给沈公子，只怕我张家答应，这些亡命之徒也不会答应！”

　　他直言不讳的说道：“没了这两艘船，这些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那是你张家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沈运毫不客气的拒绝对方：“你的意思是，我要这两艘船，我还得给你摆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那我张家就有心无力了！”张霁苦笑了一笑：“我们能做的，就是给这两艘船传递消息，让他们开到沈公子指定的地方，从此以后，这两艘船和船上的人，就和我张家毫无关系了，这两艘船，沈公子是收为己用也好，是将他们全部打杀沉船也好，都随沈公子的便！”

　　沈运有些脸色不善的看着对方，他觉得是在骗他。

　　“若是沈公子不信，那也由得沈公子，今日之后，沈公子是和我张家井水不犯河水，还是不死不休，那全凭沈公子了，张家虽然不才，但是，沈公子想要覆灭我张家，怕是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张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沈运有些狐疑起来，莫非，他说的话真的没错？

　　他可以退而求其次，向张家重新要两艘小一点船，但是，这除了让张家觉得他欺软怕硬，实力并不怎样意外，更重要的是，两艘小一点的船，对他现在的买卖，并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四百料，五百料，甚至六百料的船只，只要有时间，不管是买和是造，他都能慢慢得到，但是上千料的大船，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一条航路上的一支船队，若是没有那么一两艘千料大船作为支柱的话，无论是运输能力，还是在海上的自保能力，都会大打折扣。

　　这么说吧，有两艘千料大船，沈记的船队，即刻就可以成型，但是没有，那就是小打小闹，赚不到大钱，上不了台面。

　　他沉吟了一会儿慢慢的开口了：“三万两现银，然后，等候我的消息，将那两艘船安排到我指定的地方！”

　　“可以！”张霁点点头：“船只到了之后，我张家和你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日后是敌是友，是井水还是河水，大家江湖再见！”

　　“若是船只到时候没到的话……”沈运看着对方。

　　“一次不到，两次总会到!”张霁很有把握的说道：“这船名义上还是我张家的船，我张家的话，还是有几分管用的，只要沈公子守信就好！”

　　“既然如此的话，那好走不走！”沈运拱拱手：“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咱们两人，这一辈子都不要再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