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手指还在抖，抬头看向他，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孱弱。

　　顾子戚皱眉，看的心疼。

　　“要怎么样，你说就是。”

　　他是顾子戚。

　　这句话的分量，不必怀疑。

　　唐浅轻轻咬唇，只是说：“我不能让语昕平白就……”

　　“好，知道了。”顾子戚应声，搂紧唐浅的肩膀，“我们先回去，交给我。”

　　往前走，擦过左流身边时，他低声开口，声音痛苦。

　　“对不起。”

　　唐浅看了他一眼，淡声说：“这句话，你不该对我说。”

　　坐上车子，唐浅从挎包里拿出手机。

　　号码拨出去，那边很快接起。

　　“东西拿给我。”

　　回了水语山城，东西也送来了。

　　早上7点半，唐浅开始看。

　　那天晚上9点40分左右，静语昕进楼，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为什么？

　　不单是警方，再加上她请的人，能够在这么多双眼睛下逃走的话――

　　可能吗？

　　顾子戚倒了杯热牛奶过来，坐在唐浅身边。

　　“没有出来，就一定在楼里。”

　　唐浅惊讶的看向他，“警方不是把每户都查过了？”

　　“有些东西，他们查不到。但也不能怪他们。”

　　顾子戚说完，把热牛奶递给唐浅，“喝了，我今天找人再查一次。”

　　“能查到不一样的结果吗？”

　　“不知道。”

　　“我想把静雯接过来。”

　　低头喝了口牛奶，唐浅轻声说，“可以吗？”

　　顾子戚揉了揉她的头发，“当然，我马上派人接她过来。”

　　“嗯。”

　　顿了顿，她又说：“谢谢你。”

　　静雯来的时候，眼睛已经哭的肿的不像话。

　　唐浅拿了冰块给她消肿，却没用。

　　因为她边敷冰块，还会边掉眼泪。

　　“再哭的话，眼睛要哭瞎了。”

　　静雯抽泣着，握着唐浅的手。

　　“唐唐姐，我姐不会有事的，对吗？”

　　“嗯，不会的。”

　　说这话，只不过是安慰静雯和自己罢了。

　　……

　　疼。

　　这是静语昕恢复意识以后，第一个感觉。

　　全身上下，哪里都疼。

　　感觉到有光在眼皮上逡巡，她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不是很明亮的光还是刺了眼睛。

　　闭了下眼睛，她又睁开。

　　手脚都被绑住，嘴巴上也有封条。

　　她无法移动，也无法发声。

　　她是躺在地上的，身上的衣服倒是好好的穿着。

　　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并没有发生过可怕的事情。

　　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

　　这里，应该是地下室之类的地方，脏得很。

　　到处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熟悉，熟悉到静语昕后背发凉，全身发抖。

　　记忆，瞬间回笼。

　　那晚，她跟左流大吵了一架，然后打车回家。

　　在门口，她还看见了警察的车子，换了一辆灰色的。

　　没有想太多，她在超市给静雯买了酸奶，然后就走进楼口。

　　背对着她，一个中年男人，就是她上次遇见的中年男人，正在费力的搬运一个麻袋。

　　听到身后声音，中年男人回过头来。

　　看见静语昕，他露出一抹憨厚的微笑。

　　“回来了？”

　　这人住她家对门。

　　静语昕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他似乎搬来有一段日子了。

　　只不过他自己也说，前阵子外出了一段时间。

　　再加上，他平时好像也不怎么出门。

　　“嗯。”

　　点点头，静语昕走上前。

　　这样憨厚的男人，总是让人莫名有种信任感。

　　中年男人赶紧给静语昕挪开地方。

　　登上两级台阶，静语昕停下来。

　　回头，她微笑说：“我帮您吧。”

　　男人微怔，眼神一闪，摆手道：“不用了，我慢慢搬，这个脏，别弄脏了你的衣服。你先走吧。”

　　“没事。”

　　说着，静语昕退下来。

　　麻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真的很沉。

　　静语昕和中年男人费了很大的劲儿，这才弄到楼上。

　　拿出钥匙，中年男人开了门。

　　静语昕帮他把麻袋搬到客厅，这才舒了一口气。

　　“小姑娘，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

　　叫住静语昕，男人笑着说：“让你帮这么大的忙，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这样就走了，我家亲戚给我送了几条鱼，我一个人住也吃不了，给你那两条吧。你们家不是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静语昕惊讶。

　　男人说道：“我看见过你妹妹，很漂亮啊。”

　　“真的不用了，就是举手之劳。”

　　“这么累，怎么是举手之劳呢。小姑娘，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回来。”

　　男人说着，快步走向厨房。

　　静语昕无奈，只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是觉得屋子里有一股怪味道。

　　情不自禁的皱起眉，她眼神四处打量，突然，顿住。

　　手抬起，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

　　她看见放在客厅中间的麻袋下面，居然渗出一些东西。

　　红色的……

　　血。

　　是血！

　　脚底发凉，静语昕心脏提到嗓子眼。

　　打了个冷战，她双腿发软。

　　耳边，男人扬声说：“给你拿三条吧，这鱼刺特别少。”

　　静语昕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

　　不管里面是什么，她都觉得，自己必须离开，马上离开！

　　终于，大门就在眼前。

　　她扑过去，同时身后响起男人声音。

　　“哎？小姑娘，鱼还没拿，你怎么要走？”

　　死死咬住嘴唇，静语昕的手握着门把手，指尖发白。

　　“我，我，我不要了，我，我要回家。”

　　颤抖说着，静语昕掰门把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金属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静语昕的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嘴唇都快要咬烂，她不放弃，一直在掰门把手。

　　“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话落，只听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啊！”

　　静语昕尖叫着，有东西滑到她脚边。

　　低眸，就看见通身带血的鱼。

　　“啊！啊！”

　　失控的尖叫，静语昕疯狂的掰门把手。

　　男人低笑，突然揪住静语昕的头发。

　　“啊！救命！救命！”

　　静语昕尖叫着跌坐在地上。

　　头发被男人扯着，男人直接将她往屋里拖。

　　“放开我！救命！”

　　静语昕挣扎，双手乱挥，双脚乱蹬。

　　男人失去耐心，巴掌扇过来。

　　静语昕左右两边脸高高肿起，耳朵轰鸣，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男人低啐一句，拖着她继续往前走。

　　黄色的灯光。

　　那是她最后的意识。

　　从回忆中惊醒，静语昕无助的哭起来。

　　突然，几步远的铁门传来响动。

　　静语昕大惊，赶紧闭上眼睛。

　　铁门打开，沉沉的脚步声传来。

　　有人走进来了。

　　腥臭味瞬间弥漫。

　　静语昕一动不敢动，就那样躺在地上。

　　脚步声渐近，呼吸同时靠近。

　　男人蹲下来，仔细看着静语昕的脸。

　　她睫毛不安的颤动，泄露了她已经苏醒的事实。

　　“醒了？”

　　沉沉的男声响起，接着，静语昕感觉自己被抓住手臂，被迫坐起身。

　　“唔！”

　　尖叫声无法冲出，她睁开眼睛，正对上男人的视线。

　　就是这张脸！

　　就是他！

　　他就是雨夜狂魔！

　　“害怕？”男人说着，伸手抚摸静语昕的脸颊。

　　他的手指带着粗茧，还有很多裂口。

　　刮得静语昕脸颊涩痛。

　　摇头，她狠狠瞪着他。

　　男人低笑，忽然捏住静语昕的脖颈，咒骂：“贱人！贱女人！”

　　“唔！”

　　窒息。

　　无法呼吸了。

　　她感觉空气都没有了。

　　脑袋胀痛的厉害。

　　男人还不停手，就这样死死的握住静语昕的脖颈。

　　直到她脸颊涨红，翻了白眼，这才放开。

　　嘴巴无法呼吸，静语昕只能依靠鼻子。

　　男人皱眉，扯了她嘴巴上的封条。

　　“啊！呼呼呼……”

　　嘴巴得了自由，他大口大口的呼吸。

　　过了好几分钟，这才完全缓过来。

　　“你！你！”

　　还没等她说出什么，男人已经再次将封条黏上她的嘴巴。

　　静语昕惊恐的看着男人。

　　“你在看什么？”

　　男人靠近她的脸，腥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这个？”

　　指着自己的右边眼睛，男人神色阴鸷。

　　“看到了吗？”

　　静语昕早就注意到了。

　　男人右边的眼珠是假的。

　　“我会报仇的，贱人！我早晚会报仇的！”

　　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报仇的话，男人起身，离开。

　　铁门在眼前合上。

　　静语昕大哭起来。

　　脑海里，闪现过某张脸孔。

　　他在哪儿？

　　他会来救她吗？

　　左流，快来救我！

　　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