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药师,不管是灵药一道,还是医道,讲究的就是严谨,你这般胡言乱语,小心闪了舌头!”
“是啊,凯安的伤势,公会耗费了多少资源心血,都不见好转,你太高估自己了。”
“千秋啊,你以前应该没遇见过识海受损的同仁,不知道对我们灵药师而言有多可怕,这种话,以后可不要随便说了。”
对于这些或质疑或不屑的目光,云千秋并没有计较,而是揉着被震得生疼的耳膜,缓缓道:“那个,可否先带小子去看看他的伤势轻重?”
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骇人听闻。
但对他而言,这却是一条发财之路!
远比聚灵丹更颠覆认知的发财之路!
见少年语气缓和,文良才算送了口气。
让他看就看吧,见过凯安之后,也就能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了。
到时候,也该知道丹城大比可不是闹着玩。
“好吧,你随本会长来便是。”
正当此时,却见一位鹰眉老者站起身道:“会长,万万不可啊!”
“谁知这小子会不会不懂装懂,治不了还好,若是让凯安的伤势雪上加霜,谁来负责!”
虽然对于云千秋的质疑,已经不加遮掩,但这位长老的话却得到不少人的认同。
曾经请来的名医,都是造诣颇深,知道轻重。
关键是,他们只是收人钱财,力所能及罢了。
不说敷衍,但就如皇室的御医一般,治不了倒并不丢人,可万一出现差错,他们的名声可就毁了。
但在众人看来,云千秋可不知道轻重啊!
万一这小子到时候拿着几株治疗精神力的灵药胡乱炼制煎熬后,谁敢让他试?
“这……”
望着明显站于那老者一边的众多同仁,文良也是犯了难。
最终,才只能将目光落在云千秋身上,叹道:“千秋啊,不行你就别看了,凯安这几年,情绪很是低落。”
文良说的是事实。
请名医来还好说。
可让云千秋去,那岂不是让王凯安觉得自己就是作为失败者告诫别人的标本?
然而对此,云千秋却语气平淡:“会长放心,晚辈一定量力而行,绝不逞强。”
说罢,不待那鹰眉老者开口,少年便当即道:“诸位长老,晚辈知道你们的担心,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再说受伤的王凯安,治与不治,只有他自己才能做主吧?”
“你!”
老者明显没想到,云千秋会拿这话来堵自己!
关键是,他还没法反驳!
以他在公会的地位,何时被小辈如此驳过面子?
而且还是在对方装腔作势的情况下!
想要呵斥,却没办法,最终,鹰眉老者只能沉声喝道:“你若是能治好,本长老的位置让你来当!”
话锋一转,只见那老者眸中,泛出抹渗人的寒意。
“可你若治不好,就算凯安本已无缘丹道,老古能不追究,本长老绝不会轻饶你胡乱行医之冒失!”
老者的威压,着实让云千秋内心一颤,深感悸动。
但却未能动摇他嘴角的轻笑。
是不是胡乱治疗,到时候才能知晓。
“那就劳烦会长大人带路了……”
与此同时,青云峰的一处院落当中。
院落离灵药师公会不远,可见其中之人的身份。
虽然装饰不显奢华,但却别有淡雅,院外还点缀着有助精神力的灵草绿荫。
然而如今,那些灵药,却尽显枯萎,绿荫当中也杂草丛生。
“凯安,趁热赶快把这服药喝了。”
屋内,平时不苟言笑的古明,此时却很是慈祥。
但那强撑的笑容当中,却藏不住一抹伤感。
眼前的青年,衣着青衫,模样还算英俊,可却满脸胡渣,显得很是颓废。
尤其是那双眸中,浑浊不堪,哪有半点年轻朝气?
甚至古明的话说完几息过后,青年才回过神来,略显呆滞地点了点头。
望着那香气浓郁的药汤,青年却紧咬着唇。
“滴答……”
哪怕扭过头去,可泪水落入药汤的声音,仍旧让古明身形一颤,屋内本就低落的气氛,更显伤悲。
此人,便是古明的弟子――王凯安!
说起王凯安,那绝对是玄天宗年轻一辈的天才!
甚至若不是起出身寒门,儿时无人培养,未必会输给赵天匡!
可这一切,却在三年前荡然无存。
精神力受创,识海负伤,从那刻起,他便再也无缘炼丹一道。
这三年来,尽管灵药师公会未曾抛弃他,但王凯安却深深体会到,什么是累赘。
他就是累赘。
这几年,公会为了帮其疗伤,耗费了太多资源。
尤其是最近,对其不屑甚至鄙夷的传言,已经传入了王凯安的耳中。
受伤,确实是因为斗丹。
虽然当时对手挑衅的极为难听,甚至还出言讽刺自己的师父,可斗丹,却是自己主动提出的。
自然,要为其付出代价。
正是因为如此,灵药师公会内,才出现了不少放弃治疗的声音。
王凯安并没有觉得悲愤。
或者说,他早已悲愤的麻木了。
宗门不是善堂,一个废人,对公会而言,没有半点价值。
能悉心照料三年,公会已经仁至义尽了。
王凯安也看淡了。
三年前,他成为年轻一辈第二位四阶灵药师,甚至突破的年龄,比赵天匡还小,那是何等意气风发?
此时,就算识海受创,可对于灵药的知识,他并没忘掉。
手中这碗乌首清心笋熬成的药汤,自然知道价值。
“虽然我再也不是灵药师,可一身修为还在,回到故乡,至少还能活下去。”
总不能,再拖累师父和公会了。
想到古明,王凯安的眼眶便红了。
若是没有师父,他现在就算没死,恐怕也只是碌碌无为的市井流民。
这些年,他在玄天宗体会到了本无法触及的广阔天地,也算值得了。
想到此,王凯安猛然仰头,药液灌入口中,却并未再像先前那般盘膝冥想吸收药力,而是动作狰狞地擦拭着嘴唇,声音嘶哑。
“师父,这几天,徒儿想一个人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