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夕阳渐渐西沉,大片大片的阴霾再次侵蚀了这片土地,西边天空上的最后一点绚丽的霞光被彻底湮没的时候,凯莱尔古堡历史上最甚大的一场晚宴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巍峨壮丽的古堡里金碧辉煌,远远看着像一座金色的宝塔,点燃了一整片寂静的原野,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凯莱尔古堡城门大开,时不时有人影如闪电般迅猛地闪过,然后轻飘飘地落在古堡前面的草地上。
有使者恭敬地从里面迎出来,引着到访的贵客往古堡内落座。
今天的凯莱尔星光莹莹。能像今天这样,一次性见到血族几乎所有的纯血,实在是难能可贵。众多的纯血聚集,每个都锦衣华服,容貌出众,一肌一容,尽态极妍,来自纯血的沉沉威压几乎覆盖了凯莱尔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每一个凯莱尔的子臣都不为之感到害怕或是拘谨。
他们脸上洋溢着自豪兴奋的笑意,因为他们知道,这从四处匆匆赶来的纯血贵族都是为了他们的希希莉娅殿下而来的,甚至不惜风尘仆仆,披星戴月。
走进这座巍峨的古堡,一眼望见的是极尽奢华的大厅,繁复的灯饰却发出冷冽的亮光,四面墙壁都贴着白色大理石墙砖,上面镌刻着复杂的暗纹,灯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点点光斑,看不清楚上面的花纹,却让人莫名的心悸。
墙壁上悬挂着的精巧壁灯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阴影,穿过宽敞却冷清的长长走廊,走廊两面上挂满了的装裱华丽的油画,油画明显出自大家之手,里面的人物栩栩如生,连毛发都根根鲜明,他们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灵。
走廊走到最后,那里悬挂着一幅特别的油画,和其他清一色的冷色调的人物肖像画不一样,这上面画着一个生动可爱的小萝莉。
初升朝阳洒下千万缕金黄,小女孩一袭雪色的长裙,在衣角和衣袖的绲边上,纹绣着繁复的金色边线,一串铃铛挂在她腰际,她身后是一片火红的玫瑰丛,花瓣随着轻风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落在她的发间、衣上,彷佛都能听到风中夹杂的铃声叮当清脆。一双似翡翠的碧眸惊喜地看着前方,那里停了一只小小的白蝴蝶,乌黑如墨的长发在头顶梳成两个可爱的团子,唇红齿白,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器娃娃。
使者很骄傲,语调激昂地向众来宾介绍他们尊贵漂亮的希希莉娅殿下。
艾斯维亚听使者越扯越远,饶有从希希莉娅出生开始叙述的苗头,不耐烦的轻“啧”了一声,这个希希莉娅表妹他从小就认识,又软又小的,就像个奶包,还黏糊糊的,真不知道亚希伯恩是怎么忍受得了她。
幸好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不然他估计每天就在筹划怎么把她送走。今天到这里来,完全就是被父母逼迫。什么延续纯血的尊贵,他根本就不在意。艾斯维亚自小就特异独行,与旁人大不相同,和他酒红色的头发一样,张扬又随性,这腐朽的血族,终究会有崩溃瓦解的一天。
趁着在场的人多,他干脆慢慢的挤出人群,自己绕着这座古堡闲逛,倒还落得自在。别的不说,这凯莱尔作为血族最古老、漂亮的古堡之一,还是非常值得观赏一番的。
凯莱尔的建筑风格古典与开朗两相宜,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自然建筑材料与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白墙圆顶,高高耸起的拱门和回廊,建筑群的划分简洁对称突显沉稳,处处大气又不失精巧。
或许是因为上任的古堡主人――路易斯公爵夫妇喜好东方文化,古堡以大自然为皈依,兼蓄道、释,含隐蓄秀,奥僻典雅。保持着传统建筑融古雅、简洁、富丽于一体的独特艺术风格。
绕过人群,走到巨大的宴客厅,天花板上悬挂着一顶水晶吊灯,细碎的水晶链条垂吊下来,让人感觉伸手能摸到一样,折射出斑斓的七彩光线。宴客厅的正中间是一个华丽的旋转楼梯,好像就是为欧洲中世纪的公主设计的一般,宽阔得足以容下公主礼服的长长尾摆。
艾斯维亚随便找了个落地窗口坐下,扯了下领口的领结,把它随手扔到了一边,这玩意勒得他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对它如此热衷,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结束这该死的宴会,他实在没有兴趣和一群老男人去争抢亚希伯恩的宝贝妹妹。
说实话,比其希希莉娅,他倒是对上次来凯莱尔遇到的那个相貌普通的女侍仆更感兴趣,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怎么都找不到她,莫非是因为嫌她难看,把她拘在厨房不准出来吧。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希希莉娅整理了一下裙摆,起身去开门。
外面站着的是祁承,他也换上了一套新制服。血族的制服向来如此,面料华贵笔挺、做工精细,能很好的衬托出男性高大伟岸的身形,相对的,舒适感也急剧下降。
好像是穿不惯这样的衣服,祁承扯扯袖子又拉拉上衣下摆,左右不舒服。
希希莉娅看着他,有一瞬间的恍然。太像了,她刚刚几乎就要以为站在她面前的就是祁止了。那个时候她把他救下了,钦点为自己的贴身管家,换上的就是这么一件衣服,那时候她真的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现在想起来,这好像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由色相而起的美好邂逅,果真,血族的深度颜控是被镌刻在骨子里的,令人发指。
“漂亮姐姐,你今天真好看!”祁承低头看她,烟灰色眼睛里的赞赏和惊叹一点也不会掩饰。
希希莉娅回过神来,轻轻的笑了一下:“现在时间还早,你陪我去看看亚希伯恩吧。”
祁承只是点头,只要跟她在一起,去哪里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