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生忙完除草的事,抽出一些时间来去邓亮那里了解情况。看到邓亮早上九点钟才起床,伸着懒腰,打着呵欠,那个懒洋洋的样子,余秋生就有些生气了。但考虑到他还没成年,就忍住没有说他什么。
邓亮也看到了余秋生,主动跟他打起招呼:“嘿,余叔叔早啊!怎么今天到我这儿来视察了?”
余秋生看了看那些蔫头耷脑的药苗,就问:“这还用我视察吗?你自己眼睛长裤裆里去了吗?你看看你种的什么东西?这还是药苗吗?别人的药苗迎风招展,绿意盎然的,而你种的药苗蔫头耷脑的,就像溺水的小孩一样,趴在地下一动不动,快要奄奄一息了,你自己还不知道?”
邓亮皱了皱眉头,回道:“余叔叔,不是我不爱搭理它们,这些天我老做恶梦,梦见我爸过来找我麻烦,所以很晚才起床,被我爸搞得心情不宁的,我,我,我也不想这样呀?”这家伙说谎从来不打草稿,随想随到。
余秋生走过来拉住邓亮的手腕,平放在桌子上,右手伸过去给他搭脉,示意邓亮安静,静心的观察着脉搏。
过了一会儿就说:“你这小子,明明在说谎,根本就没做恶梦,心脉正常,身体一切机能正常,你却要骗我做恶梦了,再说你都不在家里,你爸爸的磁场不可能影响这么远。你就说吧,你想不想做了,不想做,马上可以离开,想做的话,就得认认真真的干活,这药苗是要扣钱的,贵的二块钱一株,便宜的也来四毛一株,还有那些肥料和药水,都需要很大一笔开销,你想想,这成本和劳力都已经发了很大的气力了,现在放弃后果很严重,你知道吗?”
邓亮不以为然的回:“余叔叔,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我只要补点肥水,这些药苗就会茁壮的生长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就这点小事没有做好,也,也不至于叫我走吧?我,我,我就觉得你偏心!”
“呵呵,偏心吗?你来这里是你自己打过保票的,当初你说你小,没有成年,我就分了你三分之一的地给你种!这叫偏心的话,那你干脆不种坐在这样吃喝玩乐好了?可是你没有这条件,你好好想想,咱偏心的话,就不用鸟你,直接不答应你就是了!何必要站在这里跟你废话?”余秋生没有生气,平心静气的说着。
“这些天我老爸去世了,心情不大好,这能怪我吗?我问你,哪个人死了老爸,心情会好吗?我,没有说我不干了?是不是?可你也不能这样说我吧?”邓亮差点把药材搞死了,反而觉得自己有理了,就因为他爸爸死了,爸爸死了就可以不用做事,可以理直气壮的睡到太阳晒屁股的时候起床了。
这时候小五走了过来,听了邓亮的话,就不高兴了,大声回道:“邓亮,你怎么跟余叔叔说话的呢?你爸爸死了,大家说你了吗?哪个人不见你可怜,借钱给你呀?我借你一万,六奎借你三千,余叔叔也借你一万,你妈妈也借你一万,大家囵吞都没打一个,就第一时间给了你钱,你还觉得大家对不起你吗?回来了,就应该好好干?别拿老爸去世做借口,老爸死了,你也得要活着,活着就要脚踏实地的做事!不做事,是不行的!”
小三子也过来了,接着说:“邓亮,咱们都挺关心你的,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你也知道,你过来,你姐是不同意的,要是余叔叔不同意的话,你根本就来不了这里!就算你妈妈怎么说,也是没有用的!懂吗?你一来,我就向小五借了三万给你建小房子,这事你姐都不知道,咱们哪时候对你不好了!说这话我都有些生气!”
六奎也走了过来,插话道:“邓亮,实际我看到三子去林子里抓鸡,偷偷摸摸的送过来给你吃,我们是知道的,唯独就瞒着你姐,三子对你很不错,我们个个都很关心你的,你回来时大家都担心你,见你没有带着忧伤的表情回来,所以也没有放心上,可是你这些天来,都懒懒散散的,把这些药苗干得快死了,有蔫头耷脑的,有虫子柱过的,有周边长满草的,搞得满目疮痍的,大家都看不下去了,才过来叫你好好干的,再不好好干,我们的胜利果实就泡汤了,下个月就要采摘茶油仔了,更加忙了,抽不出时间来照顾这些药苗了!所以大家都比较急!你还不抓紧让药苗恢复过来,那就晚了。”
邓亮看这么多人说他的不是,意识到自己不能犯众怒,否则以后没有人会理他,于是赔着笑脸说:“余叔叔,对不起,我错了,我得听你的话,打起精神来从悲痛中走出来,好好的干,踏踏实实的干!我保证在没采摘茶油仔前,一定把这些事搞好,腾出手来采摘茶油仔!”
奶奶孙丽萍也走了过来,拉着邓亮的手说:“邓亮呀!你的事奶奶都知道,小菊跟你之间的矛盾我也清楚,说你小不懂事,你已经十七岁了,如果几岁不懂事,你把小菊的手指头打断了,那是你奶奶没有教育好你,你那么小就恶从胆边生,心中没有善念,那是因为你有一个恶婆婆,这不怪你,可是你从小就养成了不良的习惯,从小就是一个小霸王,好吃的霸着,好穿的霸着,好看的电视霸着,你唯我独尊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很难改变,这大家也知道,可你知道,现在的你,是个孤儿,爸爸,爸爸没了,妈妈,妈妈没了,成了别人的妈妈了!还有一个九十多岁的奶奶,她还能让你当小霸王吗?”
邓亮被孙奶奶的话说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苦笑着说:“孙奶奶,这,这,这话是不是有点过,过了,我还能当什么小霸王呀?我在这里风餐露宿的,住在这个林子里,想想几个姐姐,个个都享受着高等教育,二十多岁了都没体会过田园生活,我,我比起她们来,那,那是天壤之别,我算哪根葱哪根蒜呀,我・・・・・・”他还觉得委屈死了,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吃苦头。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就“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六奎早就听说了他家里的故事,那是他老婆跟小菊聊天时说出来的,六奎老婆回来就说给六奎听,六奎做为外人,就说:“邓亮呀,邓亮,是你爸爸不好,这怪不了别人,你爸爸不是没钱,可是对你大姐莲子是怎么样的,你最好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这世界对你不公平!你是邓家的人,跟姐姐们一点关系也没有,还有你家重男轻女的思想那么严重,还好意思说不公平?莲子生病住院的时候,你爸爸在哪里?小菊手指被你打伤,血流如注的时候,你爸爸又在哪里?”
邓亮被六奎的话呛得不知道如何作答,看着六奎一字一句,跟刀子一样的问他,他的脸都不自觉的红一阵白一阵,满身不舒服了。
六奎老婆也走过来数落起来:“邓亮,你还好意思说你那些姐姐,四个姐姐放在外公家,你爸爸给过一分钱吗?你爸爸卖电脑,那时是比较赚钱的,为什么就没有看到他一分钱?还有桃子,既然离婚的时候户口在邓家,为什么你爸爸读书的时候不付钱,害得桃子没书读,早早就出去打工去了!小菊你别以为好,她读初中了,你爸爸每个礼拜只给二十块钱给她用,你以为二十块是美元还是英镑,那么值钱,一个礼拜二十块钱三块钱一天都不够,你爸爸怎么拿得出手?别人女孩子来那个东西了,连买纸的钱都没有,你叫小菊怎么生活,你还闭着眼睛说瞎话,有意思吗?你・・・・・・”
邓亮这才意识到他爸所做的缺德事,一件接着一件,件件都是那么的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