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转眼而过,她已是所有人眼中的独得太后宠爱的贵女,她乏了累了,荣宠加身却只觉得心中苦闷更甚于从前。
沈靖玉因为陈氏的命令而想要得到太后的宠幸,她可以帮她在太后面前露脸,可是她也清楚,无论陈氏枉费多少心机,太后都绝不会对沈靖玉存有什么善念。
因为在太后心中,陈氏是刻薄嫡女的恶妇,她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儿即便表现得再单纯无辜,那也都是装出来的。
有时候固有的印象是很难改变的。
靖竹想到多年来太后对她的信任扶持,又想到前不久她提出的那桩婚事,只觉得脑仁疼的厉害。
且不说嫁入皇室日后少不得诸多烦恼,便是她的年纪……见了太后都偶尔会有面对孩童般的错觉,更何况是连而立之年都不足的谢明端?
老牛吃嫩草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未免有些可笑。
靖竹地低声叹口气,瞟了一眼上首投入在沈靖玉琴声中的帝后,瞧瞧从座上起身,从侧门溜了出去。
晚风清凉,靖竹拢紧了身上的披风,做到殿外石阶上仰头望向繁星点点的天空。
以前在凌云山的时候有长辈跟她说过,天上的每一颗星辰都是死去的一个人,她离开凌云山到了这里的时候也偶尔会在天上寻找,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颗。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若非凌云山离奇的转生之力,她早已经是个死人。
身后轻浅的脚步声传来,须臾靖竹便察觉到自己身侧坐下一个人。
她侧头去看,见是太子长华。
“天这么冷,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谢长华伸手碰了一下她手心,发现温度尚可便收手,一触即分那一瞬间,靖竹目光盯住他一错不错。
谢长华对视她的双眼:“怎么?见自己的亲妹妹来同你夺皇祖母的宠信,觉得心中不快了吗?”
“无知妇人的小打小闹罢了,太子殿下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我从来不会放在心上。”靖竹扭过头,面无涟漪地说道。
“那是因为方才吴瑶在你酒中下药?”谢长华又问道。
靖竹笑了一声:“我方才出门时她的脸色不对,想来应该是害人反害己,既然已经有人帮我报复了她,我又有什么好不快的。”
她的话音才落,大殿中正巧传来一阵喧哗声,谢长华听了神色不变,对她道:“她心思恶毒,自有天收。”
“我不太信天命,只知道人为。有人因为吴瑶针对我而出手相助,我对他甚是感激。若是太子殿下知道帮我的人是谁,一定要帮我向他说声谢谢。”
谢长华吸了一口气,凉凉的夜风好像霎时钻进五脏六腑,他微微笑了一下,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指着漫天星辰对靖竹说:“我听说人死之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不论是九五之尊还是卑微黎民都是如此,既然死后的去处都是一样的,在世时那些俗人们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
“身在其中,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靖竹低下头,“何况又有谁在意死后如何,我们能做的,永远都是珍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