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尔被美色迷惑,早就一门心思的想要娶碧妆了,哪里管她还是不是什么贤妃不贤妃的了,郑重道:“臣图巴尔不敢骗尊贵的太后娘娘,臣以察合台汗国图腾起誓,图巴尔刚才所言非虚、句句属实,只要能娶到这位美丽动人的姑娘为妻子。”
慕太后闻言满意的笑着说道:“好,哀家信你,喜嬷嬷,去请万岁爷过来。和亲详细事宜巴图尔王子与皇帝慢慢商议。”最后一句是对着巴图尔王子说的,和亲的其他事宜是国事,后宫不得干政这一句话悬在头顶上时时谨记,再多说就逾越了。
慕桑害羞的低着头,眼角悄悄的看着一身织金缎五爪行龙袍的成帝,心情颇激动,面上不自觉的带了欢喜之色。成帝看着面色微红低头害羞的慕桑,心里觉得好笑,而她却不老老实实低头的害羞,时不时的拿眼睛撩拨他,故意说道:“怎么,还想再来?”
慕桑一听立马吓得老老实实了,大白天的说得什么话呀?惑魅君主这个罪名她可担不起。成帝见慕桑老实了,他就更想逗逗她了,含笑道:“过来,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慕桑心里默默的吐槽道,看着成帝就跟看着大灰狼一样,默默的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成帝一看她的小动作心里不乐意了,故意欺身上前,看她往哪儿躲。
慕桑一退再退,直到身后粗壮的柳树干挡住了她的退路,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可怜巴巴的说:“你欺负我。”
“哈哈。”成帝低沉的笑声在头顶响起,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里面的深情专注狠狠的撞击着她的心灵,看得慕桑娇羞难耐,气恼的双手扯开莲青色云锦帕子挡在脸上,不让他看,免得他又笑话她。
真可爱,怎么就这么可爱呢?成帝嘴角含着笑意,可见他心情着实不错,怜惜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安抚了慕桑所有的不安,猛的想起还有礼物没给他呢。慕桑从暗袖里拿出一个金镶珠石累丝香囊,仔仔细细的把金镶珠石累丝香囊低端的丝线穗子梳理好,就系在成帝明黄色绣龙纹玉带上,低声慢语道:“这个是辟邪的。”
成帝就着慕桑的手拿起金镶珠石累丝香囊细细的端详一番,夸奖道:“不错,手艺见长。”这一句类似取笑的夸奖倒让两人想起慕桑刚进宫的时候了,那时候成帝要了一件衣裳,半年有余才见了一个慕桑做的荷包。
往事不堪回首,慕桑那时候刚来,习惯了拿钱买东西,哪里会做针线活。
“万岁爷。”刘总管硬着头皮轻轻喊道,谁知道里面的两位在做什么,可喜嬷嬷说的又是国家大事,事关边境安宁,两国联盟之事,怎么都不敢不报。喜嬷嬷在一边等着给太后娘娘回话,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料万岁爷的声音立马就传来了:“过来说话。”刘明忠心里一喜,屁颠屁颠的到成都跟前去,打千问安后眼睛老老实实的盯在地面上,不敢随意乱看,生怕看到什么不合时宜的事被贤妃娘娘记住了,向成帝禀报道:“太后娘娘身边的喜嬷嬷过来传话,说是图巴尔王子看上贤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碧妆姑娘了,巴图尔王子想要娶为妻子,从此两国边境和平共处。”
成帝百感意外,不由道:“哦。”
慕桑知道图巴尔王子是察合台汗国这次拜访大魏的使者,但是他那里见得碧妆?就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什么?他哪里见的碧妆?”
说起来这也是缘分,刘明忠笑眯眯道:“在西苑芙蓉蒲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各宫娘娘主子去西苑观赏芙蓉花,撞见了图巴尔王子与碧妆姑娘在一起,这不,图巴尔王子就向太后娘娘求娶碧妆姑娘。”
碧妆不是去给她拿水果去了吗?怎么就到了西苑,偏偏和巴图尔王子遇上了?还有图巴尔王子怎么会去西苑,那里快到后宫的地界了?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和亲,这倒是一个好法子。成帝在心里琢磨着,和察合台汗国和亲达成联盟,那西北的战事就可以结束了,一个区区钦察汗国收拾起来丝毫不费力。
想到这儿抬脚就走,越想越兴奋,大魏在他的手里也能扬眉吐气了,走了几步才想起慕桑还在那里,就转身笑着安抚道:“桑儿,朕先处理政事了,待朕闲了就来陪你。”
慕桑笑着点点头,福身行礼道:“恭送万岁爷。”低着头面上的表情谁也看不清楚,西北那里的战事快结束了吗?她看见成帝兴致勃勃的样子,就知道这门亲事成了。在两国边境安宁之间,在帝王的宏图霸业里一个女人算什么,一个女人的意愿算什么?苦笑着说:“绿枝,咱们宫里快要出喜事了。”
喜事?什么喜事?可看娘娘笑的这么勉强,怎么会是喜事?绿枝她也想不明白碧妆姐姐最是谨慎了,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察合台汗国可是野蛮之地,那什么王子就怎么要去碧妆姐姐了?看着娘娘脸色不好,就劝道:“娘娘,奴婢扶你回椒房宫,等到碧妆来了问清楚就好了。”
慕桑没有错过碧妆看见她一瞬间的如释重负,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坐在黄花梨木雕花罗汉床上,面无表情的拿起卷云纹楠木炕几上的书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看见碧妆的模样。
碧妆自知娘娘生气了,可这件事她做的无怨无悔,若是娘娘知道了那封书信的事,她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诚心诚意的跪在慕桑前边请罪道:“娘娘,是奴婢错了,给椒房宫坏了名声。”
慕桑一脸盯着书看的专注模样,丝毫不看她,随即转开身子不受她的礼,声音无起伏的说道:“你起来,本宫可受不起你的礼!”
绿枝端着鎏金双鱼花草纹茶盏轻轻放到慕桑面前,觑着慕桑那一脸的寒气,不敢为碧妆说话求情,娘娘一生气越是有人求情越是不好说话,现在娘娘对碧妆有反应会搭话就好,看来也不是特别生气。
跪在地上的碧妆那里没有看出娘娘的口是心非,继续认真的解释道:“娘娘,奴婢想着娘娘早一点吃到水果解渴,就挑着走了西苑的近路,哪里知道在那里能遇见那什么的王子。”
慕桑听到这里,啪的一声气呼呼的扔下书本,怒问道:“遇见了不会躲开吗?女子活在这个世上多有不易,宗教礼仪条条框框都是束缚女子的言行举止,你倒好,偏偏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撞见了,还被当面求娶!”这还把她委屈了,明知世道如何,还要去做!
愚蠢!
碧妆哭着说话,虽然知道娘娘生气,可是她也要把话说明白了,不能让娘娘不知道她们的阴谋,继续哭诉道:“娘娘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娘娘仔细想想,这好好的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各位主宫娘娘都在太液池看龙舟赛,怎么就去了西苑呢?”
还会强词夺理了,慕桑气的站起来了,她那里不知道这里面没有阴谋,太后娘娘让喜嬷嬷给万岁爷传话,就是把她往出来摘,气的慕桑手指直指碧妆,严厉道:“主子的言行你还能管住不行?她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宫里有什么地方是她们去不得的?!”就算知道她们别有用心,也不能如了她们的意,就算当时不能硬碰硬,但可以躲开呀,你现在还这么年轻,一生怎么就能断送在那胡沙之地,那里环境的恶劣是不能想象的,而她的后半生就在那里生活了,想起这些觉得碧妆可怜又可惜。
碧妆看着娘娘转过去裙角,低伏在地面上说道:“娘娘如此想奴婢也无言可辩,只是察合台汗国的王子问奴婢是不是贤妃娘娘,奴婢这才多停留了一些时间,这分明是她们的计谋!奴婢请娘娘仔细思量一下,如是娘娘入了她们的圈套如何是好?奴婢宁愿是奴婢受苦。”
慕桑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着碧妆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慢慢说道:“碧妆,这不一样,我是万岁爷的嫔妃,生是他后宫里的嫔妃,死是他皇陵里的孤魂。”
是啊,不一样,若是娘娘在那里,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撞见了,恐怕只有一死了,就算万岁爷在如何宠爱娘娘,就算不会把娘娘送出去和亲去,不说万岁爷脸面上难堪,就女戒女德道德礼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哪里还有娘娘活的路。
绿枝在一旁听着,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们的心思太歹毒了!这完全不给娘娘活路呀。惊恐万分的问道:“什么人心思这般歹毒?一点儿活路都不给娘娘留。”
慕桑遥遥看着东边的宫殿阁宇,冷笑道:“除了她们还能有谁?”又对碧妆安排道:“图巴尔王子既然当众求娶你了,万岁爷万没有留下你不出嫁的道理,这几日你也不必在本宫跟前伺候,好好的绣嫁衣准备出嫁,顺便挑几个可心的人一起陪嫁过去,遇事也有个帮衬。”
碧妆磕头感激道:“是,多谢娘娘。”从她知道是阴谋,她和亲的路就定了,谁也改变不了了。难为娘娘给她想了这么多,这么全面,伺候娘娘是她三生有幸。
看着碧妆满是泪痕的脸,心疼的吩咐绿枝道:“绿枝,你去陪着碧妆洗洗脸去,别让人看了笑话。”
绿枝道谢之后扶着碧妆往屋里洗脸去了,碧妆哭红的双眼刺痛这绿枝的心,从此以后她要和碧妆姐姐分开了吗?明明说好的一起伺候娘娘的,怎么就要分开了呢。碧妆看着绿枝眼睛里也掉金豆子,破涕为笑道:“怎么好端端的呢也哭了,不吉利,在娘娘身边可千万不能这样了。”拿着自己果翠色绣花的锦帕仔细的擦着绿枝的眼泪。
“姐姐……”绿枝只是开口说了这几个字,就难过的在也说不下去了,姐姐不日就要嫁到察合台汗国去了,她舍不得。
碧妆看看周围没人,就阖上了门,走到绿枝跟前低声郑重的说道:“有些话,在娘娘跟前我没有说。”竟然骗娘娘,绿枝一脸的不敢置信,都忘了她还在哭,这倒把碧妆给惹笑了,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这件事不会到此结束的,下面的一些话你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时时警醒,万万不敢忘了。”
绿枝吓得点点头,这般郑重交代她的碧妆还是头一次见,肯定是重要的事,她一定会记住的。
碧妆细细的说起她不给娘娘说的缘由:“那天晚上我到屋子里进来,就在桌子上发现了一份书信,打开是顾将军的字迹,上面写着今日去西苑芙蓉蒲,有故物相还。”绿枝一听如坠冰窑,脚下的寒意一点一点沿着腿泛上来了,耳朵里听见碧妆不带感情的声音继续说着:“我去了就遇见了图巴尔王子,她问我是不是贤妃娘娘,我不敢说我不是,一会儿的功夫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及各位主宫娘娘都来了,才有了图巴尔王子向太后娘娘求娶一事,我百口莫辩只得认了。”
“娘娘和……”绿枝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含着颤,顾将军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被她们知道了?”
碧妆继续说道:“是,不然怎么会仿着顾将军的字迹呢,我怕娘娘见了顾将军的字迹会响起以前的事,那样娘娘如何受得了。”这才是她们最担心的事,娘娘与顾将军的事她与绿枝有目共睹,怎么会不明白娘娘的痛苦,忘了也好。
绿枝郑重的对碧妆承诺道:“对,姐姐,我知道怎么做了,一定不会让娘娘知道的。”
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拉在一起,好像永远不分开一样,她们紧紧的依靠在一起,珍惜最后在一起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