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小时过去,不远处走来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好奇地看着他们。
阿姨走近了,“咦”了一声,问他们:“小后生这是在做什么?”
夏札学着沈衮的样子:“摆摊算命,五百一次。”
阿姨显然是相信玄学的人,听到他的回答,没有批判鄙夷,而是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学过的?”
夏札点头:“姑且算是。”
“阿姨我是信这个的,之前东安路小区六号楼那边有个阿婆,算的很准,初一、十五总有人去她那里上贡香,算算家人的运道,求个平安。后来那阿婆搬走了,我有段时间没有算过、拜过,主要是这有本事的人,还是难找……”
阿姨聊起天来,滔滔不绝,兀自说了不少。
夏札时不时附和点头,沈衮也听着,没有打断。
终于,阿姨说完了东安路小区阿婆的故事,问沈衮二人:“你们是跟着师父学的吗?”
沈衮:“记事起就在学。”
夏札则说:“我刚开始学。”
“那阿姨请你们帮忙算一卦吧。”
“您想要算什么?”沈衮问。
“不用这么生分,叫我晴姨就好。”晴姨说道,“是这样的,最近我们搬了新家。自从住进去之后,我就总是失眠多梦,整个人都没有精气神儿,一开始我还寻思着,可能是换了新环境认床,习惯了就好了。可眼看我们也搬了有两个多月了,我这情况是越来越严重……小后生你们能帮忙看看,这是什么原因吗?”
晴姨虽然年有四十多岁,但保养不错,皮肤状态看着像三十出头的模样。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眼下有粉底难掩的青黑,是失眠觉少、精神不振所导致。
“可以。”
沈衮言简意赅地答应后,眼神骤然变得锋利,他左眼泛着无机质的光,右眼则摄人心魄,直直望向晴姨的眼底。
晴姨只觉得自己的意识瞬间被对方所抓取,没有攻击性,却极具压迫感,只觉头皮发麻暗芒在背。
她也是信神鬼的,喜欢找人算命求安,见过不少有本事的神婆大师。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算卦的法子,不需要烧香拜佛,不需要罗盘卜卦,只是看你一眼,仿佛就被看穿了过去和未来。
偏偏被看的人还丝毫动弹不得。
他眼底涌动的灵力,深藏着连夏札也觉得胆颤的力量。
夏札也是第一次见沈衮如此认真地……比起“算命捉鬼”,或许用“赚钱”来形容更合适?
或许只是片刻,沈衮边移开了视线,压迫力消失,他开口说:“风水问题。厨房门不能正对厕所门,卧室门不能正对窗和床,因为那是墓葬的布局。这种格局――”
沈衮故意停顿,目光投向夏札。
优秀员工夏札立刻意会,像被语文老师检查背书一般出口成章:“这种格局不宜居住。短时间内,人容易失眠疲劳精神不佳;长时间下来,恐怕病痛不断,甚至危及性命。”
沈老板欣慰点头。
晴姨一听,有点急:“风水不好那可怎么办?新房是我丈夫找人设计装修的,他和人家谈完,还给我和闺女看了装修效果图,当时我们都还觉得好看……真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不是说现在内装设计师都会考虑风水的吗,难道是假的?”
“内装设计不在我专业范围内,我无法解释。”
“哎,幸好我丈夫这段时间工作一直忙,总是出差,闺女也上学住校了,不然家里一倒倒一片。”晴姨摇头后怕,又询问道,“大师你们看我该怎么做?”
现在她是不敢叫“后生”了。
晴姨的疑问又是一个考点,果不其然,沈衮不言,故作严肃等着夏札回答。
夏札:“格局要改,中间用屏风或大型家具隔开,下月初一烧三炷香可解。”
沈衮满意点头,把桌子上的小香炉拿给晴姨,又递给她三炷香:“我们这儿有香炉,拿回家去,里面盛上小米,下月初一凌晨冲着南边上三柱香。”
“好,我记着了。”晴姨接过香炉和香,频频点头,“我该给大师多少钱?”
这个沈衮来回答:“今天的第一单,算卦的费用帮您抹了,其他东西,收您五万。”
香炉和香都是市场上普通的货色,不值多少钱,只是常年摆在天师博物馆里,沾了点灵气,费用大头还是在符纸上。
见多识广的晴姨也不觉得贵,甚至还觉得挺划算:“成!我转给你们,可以手机支付吗?”
夏札答不上来。
手机付款他倒是知道,但是还没有实际操作过,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流程。记得当时了解到手里这个小方块有诸多用处,甚至还可以用来付款交易的时候,夏札曾连连感慨现代人的聪敏。
时代在变换,当今社会,科技果真是第一生产力。
两人没说话,晴姨疑惑:“不行吗?”
她没带那么多现金,太不安全了。
“可以。”沈衮说,“我有二维码。”
夏札:“……?”
沈衮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二维码,递给夏札:“支持微信以及支付宝等各种转账方式。”
听了这话,夏札想起来了。
昨晚,沈衮跟自己要过手机,帮自己下载了许多应用软件。下载好软件后,沈衮又给他注册了各种软件的账号,将身份证、手机号一一绑定,没想到他连支付相关都帮自己办好了。
晴姨扫码转了账,急匆匆就准备回家去。
在她离开前,沈衮递给她一张名片,白卡制作的名片干净简单。正面只有毛笔书写的“天师博物馆”五个字,其余什么都没有。反面右下角的角落里,写着“欢迎惠顾”。
拿着名片,即使机缘未到,也能通过各种途径寻找到天师博物馆的所在。老赵就是靠着这个,每每准确定位,从不鬼打墙。
写作“名片”,读作“引路符”。
晴姨离开后,一直到中午日头高照,都没有人再靠近他们的摊子。偶尔有人隔着数米远偷偷拍照,沈衮一眼扫过去,就把他们吓得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
中午,沈衮在不远处那个水果摊买了几斤橘子,坐下来当午饭吃了。
“要不我们回去?”夏札提议。
沈衮在强大依旧是人类,如今灵植难寻,辟谷丹制作不出来,他仍是要吃饭的。不像夏札,甚至不用呼吸。
“不用。”沈衮摇头,“一会儿买个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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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沈衮又忽悠着,给人一对夫妇算了一次命,之后便再没用其他人关顾。
直到下午四点左右,准备收摊走人的时候,一辆崭新的红色法拉利突然从路中间疾驰而过,发动机的声音轰隆作响。不过瞬间,车便消失在了转角,看那方向,八成是去往别墅区的。
夏札捡起被风吹到地上的符纸,心想:超速,要扣分的。
沈衮看着那辆法拉利扬长而去:“啧。”
俗话说,沈天师一“啧”,必有鬼出没。
尽管那跑车开得极快,在它疾驰而过的时候,夏札仍旧捕捉到了一丝森然的阴灵之力。粘稠渗人,裹挟着恶意和邪念,并非善类。
车主人明显撞了鬼。
沈衮勾唇:“准备准备,要开张吃三年了。”
开车的人,有点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