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城主府的时候,丁潇潇依旧感觉自己沐在屈雍的目光中,这个男人再没说一句话,但是他又像是有万语千言都已经倾诉出来了。
临邑将受伤的兄弟安排妥当,出来看见城主依旧站在内殿门口,深深叹了口气:“本以为老夫人出去寄情山水,转了一圈性情能稍有改变呢。老城主什么时候回来啊,咱们实在应付不来啊!”
“我爹,巴不得耳根子清静两天,怎么舍得这么快回来?”屈雍笑道。
比知道要打一场硬仗还要愁眉苦脸的临邑叹道:“真要了命了,这女人上了岁数以后,是不是都这个样儿啊!”
屈雍突然神思一转:“她上了岁数不知道会不会也霸道固执起来,不过真若如此,倒也挺可爱的。”
吃了满满一嘴的馊狗粮,临邑狠狠恶心出一个寒颤,捂着心口走了。
月空清凉,走出城主府的丁潇潇迎面看见丁一等三人带着困的已经睁不动眼睛的纪程,正站在门口等自己。
几个人看见郡主毫发不伤的出来,都是一振,赶紧迎了上去。
“今年的撞山节,好大阵仗。”丁一说道。
丁潇潇看了看过分宁静的街道,淡淡道:“老佛爷回来了,以后,城东还有的看呢。”
“老佛爷?!”四人同脸问道。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我的布庄怎么样了?今儿我可是把白条都打出去了,不开张也得开张了!”丁潇潇呲着牙说道。
几日后,丁潇潇的布庄摇摇晃晃的开始运作了,只是这庄子上的运作看起来让人有点担心。除了总管全局几个人还算周正,其他的总是看着和织布染色没什么关系。
一进大门就会看见一个拄拐青年,像根顶梁柱一样,杵在门口。直到后院里有人喊他。
“李大个儿,过来挂布!”
他才会如梦初醒般的一瘸一拐的进去。
织布机上,几个纺织女工画面还算和谐,可她们旁边偏偏有些奇形怪状的男人,不是脸上带疤就是凶相毕露。也不去旁的地方,就在织娘们跟前围绕着,或者打个下手,干的不好还要被训斥两句。即便如此,依旧蹲在织布机旁。
后院几种颜色已经调配好了,织好的布匹大部分染成了白色,挂在竹竿上晾晒。
丁潇潇看着初具规模的一切,两手叉腰站在布匹中间,甚是欣慰。
“李大个儿,还是你的主意好。让家里女眷出来做工,男人们看在工钱的份上,不仅不反对,还免费护驾。不过这也说明,你们城西民风,疼媳妇儿。”丁潇潇笑道,“有这高尚的品质,再加上你这长相,等布庄挣了钱,我肯定给你聘一个好媳妇。”丁潇潇笑道。
李大个儿依旧没好气儿的瞥了她一眼:“要不是柳神医说我这腿要多活动伸展,你这又正好给工钱,我才不来呢!”
不来也来了,不干也干了。
丁潇潇看着挂的整整齐齐的白布,才懒得和他争口舌。
“柳神医省了你医药费,我们主子替你清了赌债,别说的多委屈似的。”丁一怼道。
李大个儿瞬间脸红,刚要解释,门外丁二冲了进来,大声禀告:“主子,薛掌柜来了,还带了好些东西呢,您快去看看吧。”
为了方便经营布庄起步,丁潇潇几天前从薛峰的杂院里搬了出来,留了些铜板给她当做象征的房费,到没有特意去跟她告别。
“我今天一去,院子打扫的水洗过一样,我就知道你们走了。”薛峰一看见丁潇潇便着急说道,“这几天我就一个没留神,你怎么就走了啊!招呼也不打一个。”
丁潇潇淡淡说道:“知道你忙,现在知道也是一样,反正我横竖是得搬过来。”
近来。城主老夫人回府的事情,传遍了西归城的大街小巷,紧接着便是老夫人要聘媳妇的传言。
城阳少姬整日高调出入城主府,好似是已经定下的女主人一般,刚刚冷落了几日的承阳府也热络起来,各种迎来送往。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各种新娘的头面金饰流水一样的送进承阳府,更有人说,看见城主老夫人亲自带着少姬在城中各大金店挑选饰品,俨然就是当成了自己没过门的儿媳妇。
这个节骨眼上,各家金饰都瞪起眼睛,薛峰也自然是格外忙碌。
“城西太平吗?”薛峰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在这这么大张旗鼓的,不会惹麻烦吧?”
丁潇潇看了看自己的布庄这番光景,也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还,行。还行。”
薛峰试探性的看了看几个织娘身边的“帮佣”,顿时缩回了脖子,接受了郡主说的“还行”。
挠了挠头,丁潇潇倒也不是十分尴尬,毕竟布庄是体力活,又在城西这种鱼龙混杂之地,面相凶狠一点,辟邪镇宅都好。但是薛峰做的是金饰生意,门面伙计自然都是些漂亮精神的。可是,她的作坊里头,肯定也有些横肉抡锤的壮汉。
“对了,一直想问问,你们金店有自己的作坊吧。我这不开店不知道,原来里面有这么多问题和门道,什么时候带我去你的作坊里看看吧,取取经。”丁潇潇确实有点满头包的感觉,看见薛峰也就没客气。
“我那啊,没有自己的作坊,是和几个前辈一起雇了些师傅。你要是想去,我得提前和前辈们商量商量。”薛峰认真地说道。
自从和老城主夫人正面交锋过后,丁潇潇对于“老前辈”三个字有点敏感。
“那不着急了,先等等吧。”
薛峰笑了笑说道:“忙过这几天的,我定给你安排。栓子呢,我又带了几件衣服给他,还有之前发现这孩子爱吃些甜的,后厨做了些粉虞糕,放过了中午就不好了。”
“又给他带衣服啊,纪程现在在柳曦城那里学徒,烟熏火燎的,可穿不了这么些好衣服。甜食我也爱吃啊,怎么也不见你这么殷勤。”丁潇潇笑道,“你不会,看上我家小伙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