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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狼 为患 第42节

养狼 为患 Brokkoli 6902 2024-06-29 10:40

  一个智商极高善于伪装的科学家,曲砚不敢小觑燕行章这个对手,尤其是这个人还和燕灼有关。

  燕灼的下巴蹭了蹭枕头,“我知道,阿砚,我不会弄脏自己的。”

  “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燕灼回答,侧头望着他,睫毛打落的阴影都是欲说还休,“你会等我回来吗?”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曲砚拨了拨他的头发,“我等你回来,然后由你亲自送我回越山。”

  燕灼搂紧他的腰,对后半句话保持沉默。

  夜晚总是在该短暂的时候漫长,需要它漫长时偏又短暂,燕灼离开时曲砚清醒了一瞬,但他实在太累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耳旁的咔嚓声。

  他勉强睁开眼睛,床边是个毛茸茸的脑袋,小胖墩不知道何时进来的,正捧着饼干小口啃着。

  曲砚只是动了动,小胖墩就立刻发现了,扒着床沿问:“曲曲,我没看到蚊子呀,你为什么会被咬呢?”

  是个对答案非常执着的小孩,曲砚转移话题,“你饿了吗?厨房有牛奶要不要喝?”

  小胖墩被骗过去,一只手拍了拍小黄鸭书包,“我有好多吃的。”

  曲砚盯着小胖墩的圆脸几秒,目光最后落在他肿了的两只眼睛上,“你是不是哭了?”

  “我没有!”小胖墩声音大了点,显然不太会撒谎,“我真的没在被子里偷哭。”

  “那你眼睛怎么肿了?”曲砚毫无负担地戳穿他。

  小胖墩啊了一声去捂眼睛,曲砚慢悠悠地补充:“我已经看到了。”

  小胖墩的表情垮了下去,极小声地问:“曲曲,你可不可以不告诉别人呀?”

  曲砚很好说话地点头,“可以啊,那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小胖墩攥着书包带子,“宋宋、宋宋是不是不要我了?是因为我偷吃了巧克力,他就不要我了吗?”

  眼泪终于止不住,泪珠断了线一样,小胖墩伸出两根手指,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我只偷吃了两块……呜呜……真的只吃了两块巧克力……”

  作者有话说:

  真天真→宋小胖

  装天真→燕灼

  第56章 死亡

  两块巧克力引发的“血案”无法解决,曲砚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宋成风更是踪迹全无,可怜的小胖墩哭了两天,脸都瘦了一圈。

  和朋友一起玩大概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一群小萝卜头蹲在地上搭积木,曲砚垂眸看着膝盖上摊开的书,插画童趣,文字天真,讲的是匹诺曹的故事。

  故事里的主人公匹诺曹通过勇气、忠心和诚实的考验,最终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孩,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只有具备美好的品质才有资格成为主角,欺骗和谎言永远属于反派。

  理所应当的,主角会得到最多的喜爱。

  萝卜头们叽叽喳地讨论需要搭几栋房子,曲砚将书翻了个页,故事已是尾声,匹诺曹换上了新衣服,蹦蹦跳跳地奔向新生活,一切都光明美好。

  门在这时候被突然推开,来的是陈雨宁,她气喘吁吁,鬓角发丝凌乱,目光扫过一屋子小孩,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宋成风被丧尸咬了。”

  当啷一声,圆形积木在地上滚了两圈,小胖墩抽泣出声,他只是小了一点,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

  被丧尸咬了便等同于死亡,人会衰老而死,因疾病而死,宋成风也需要一个原因、一个理由,曲砚拂掉膝盖上的故事书,“他为什么会被咬?”

  陈雨宁下意识地握了握拳,“为了……救人。”

  “救谁?”曲砚面无表情,语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陈雨宁的气场更弱,喏嗫着说:“宿汀。”

  “今日宿汀回邺风,宋成风说要送她一段路,没想到会碰到丧尸……谁都没有料到……”

  曲砚的眉眼仍旧冷着,“宿汀现在在哪儿?”

  陈雨宁的神情更加无措了,“……回去了,回邺风研究所。”

  曲砚发出一点气音,“宋成风因为她马上要死了,她就这样走了?”

  陈雨宁张了张嘴,似乎是打算辩解,最后只说了句:“宋成风尚存意识,你们还有告别的时间。”

  被丧尸咬了后并不会立刻变异,而是一点点的,血肉渐渐变得僵硬、行动滞缓,思维迟钝,让人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走向终点,相比较来说,一瞬间的死亡或许更加仁慈。

  宋成风被关在一个空房间里,门口站着两个异能者,确保能在他变异后立即杀死他,其实不必如此谨慎,宋成风的脖子和双腿都戴着锁链,想要挣脱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坐在椅子上,小臂被咬的伤口周围黑紫一片,其余地方的皮肤泛着青色,他表现得十分平静,甚至曲砚进来时也只是掀了掀眼皮,闲话一样地说:“我猜你会来,我猜对了,燕灼没来?我都要死了他也不来看一眼?”

  “他不在。”轮椅滚过地板,声音可以忽略不计,曲砚停在他面前,“你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别人去死。”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但还是疑惑的。

  “因为我爱她。”宋成风仰头笑了笑,“曲砚,你知道爱是什么感觉吗?”

  爱是太过悬浮的字眼,虚幻而不真实,在末世里更加可笑。

  曲砚没笑,眼前闪过燕灼的脸,他没说话。

  宋成风却猜到了,“你会懂的。”

  “宋律师的爱好伟大,实在太感人了。”慨叹声自门口传来,闻奚倚在门旁鼓掌。

  他走进来,随手拽过一个椅子坐上去,“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宿汀的计谋,她要的就是你的命,宋律师还会这么心甘情愿吗?”

  “我会。”宋成风的眸子里漾起柔和的波光,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

  闻奚盯着他看了两秒,讽刺地扯了扯嘴角,这次话被宋成风抢走了,他问:“我一直很疑惑,从第一次见面起,你就是一副讨厌我的模样,到底是为什么?”

  曲砚退到一旁,并未加入二人的谈话。

  闻奚掸了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宋律师是大人物,大人物一惯记性不好,应该不会记得十二年前,那个不自量力想要举报燕行章的男孩。”

  宋成风愣了愣,灰色的瞳孔艰难转动,目光逡巡在闻奚身上,“那是你?怎么可能……”

  他对那个男孩有些记忆,因为男孩有一张太过平庸,甚至丑陋的面孔,与闻奚的脸简直就是天下地下两个极端。

  闻奚没有解释,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脸,嗤笑说:“什么不畏权贵、不慕名利,都是些骗傻子的玩意儿。”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大雨瓢泼的下午,他浑身湿透,紧张又期盼地站在角落,却听见宋成风小声地说:“老师,这孩子说话语无伦次的,可能精神有什么问题,咱们就别管了吧,再者说燕行章是什么人物,接了这件事往后肯定麻烦不断。”

  稍显沉稳年迈的声音接着响起:“嗯,你说的有道理……”

  他被送出去,外面大雨未停,闻奚不甘心地重复:“我说的是真的。”

  “那又怎么样?”初出茅庐的年轻律师拿着伞,镜片后的眼睛满是漠然,“投入才会有回报,你想找人帮忙,那你又能付出什么?钱还是权?”

  闻奚在无措中生出巨大的愤怒,却也只骂了一句话,“你没有资格成为律师!”

  宋成风对他的话不以为意,“你还小,我原谅你的无知,对于有些律师来说,利益才远高于一切,比如,我。”

  那日发生在大雨中的一切像场梦,闻奚却将宋成风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经年累月,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让他不得不寻找寄托,燕行章是一个,几次求助无门后当做救命稻草的宋成风师徒是一个,只有把恨刻在骨头上,人才能活的长久。

  “其实没什么区别,你们还是燕行章都是一路货色。”闻奚评价说,歪头看向曲砚,“如果他当初能帮忙,燕灼也许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曲砚神色不明,只有双手握紧轮椅扶手,指尖因为不自觉的用力有些发白。

  “是这样……”宋成风这下全都明白了。

  闻奚眼底闪过戾气,他从衣服口袋拿出一把手枪,扣响扳机,然后对准宋成风的太阳穴,一气呵成。

  像是无数次练习过这个动作。

  宋成风并未躲避,和他对视。

  闻奚轻蔑地呵了一声,没有开枪,把手枪扔进他怀里,“自行了断吧,宋律师,祝你死得体面点。”

  他推门出去,屋内剩下宋成风和曲砚,再度短暂的恢复平静。

  “原来真的是燕灼。”宋成风低头看着掌心的枪。

  他曾经的猜测是对的,燕灼的确是燕行章的儿子,他和曲砚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燕灼。”

  “知道了也没什么区别,你还是会做出当时的选择。”他们是合作者也是对手,曲砚太了解他。

  “是啊。”宋成风没有否认,他轻轻靠在椅背上,瞳孔已经变成了灰白色,语速随之慢了下去,“我拼命地往上爬,给人当过狗也让别人做过狗,权势、钱财,我以为这才是最重要的,啊当然,我现在也同样这样认为。”

  “可我还是后悔了,曲砚,我发现我好像没有爱人的资格了。”

  因为做了太多错事,已经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一个烂人,烂人不值得被爱,也没有爱人的资格。

  “如果这是宿汀的计划,那就太好了,能让她开心一点,我觉得死得其所。”

  曲砚淡淡抬眼,“你有病?”

  宋成风笑了两声,声音干哑,身体紧紧蜷缩,止不住地颤抖着,“是我逼迫她,只有她答应嫁给我,我才会让她父亲的案子获胜,其实她父亲的公司会出问题,罪魁祸首就是我,因为这件事,她母亲跳楼了,所以你说,她恨我是不是应该的?”

  “你活该。”曲砚如他所愿地说。

  “我后悔了。”眼泪砸在地板上,是他作为人时最后的遗留,“我想做个好人,为什么没人教过我?”

  曲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那宋小胖呢?你真不要他了?”

  宋成风的意识变得模糊,呼吸短促不规则,“他不是……我的孩子,我本来就不该管他。”

  曲砚扯唇,“你这辈子唯一做过的好事就这么放弃了?”

  “唯一做过的好事吗。”宋成风轻声喃喃,“不是……不是,我没做过好事。”

  就连这件事也是骗人的,那孩子根本不是他捡来的,丧尸爆发,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在门外求助,刚从宿醉中清醒的他被吓坏了,他不敢开门,眼睁睁看着女人被咬死,临死之前,那双凸出的眼珠还在盯着宋成风。

  可那孩子实在太乖了,被女人护在身下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等丧尸离开后,宋成风把他抱了进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究其根本是老天都想让这孩子活着,跟他宋成风半点关系也没有。

  他这辈子实在是烂透了。

  “曲砚,你不要像我一样。”他说,“别嫌我话多,就当我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曲砚摇了摇头,移动轮椅朝外去。

  沉闷的扑通声,宋成风从椅子上倒下,嗓子里发出嗬嗬声,“我不想死……曲砚……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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