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言猝然回头,看到了自己最不想遇到的人之一。这个人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蓄着短须,穿着一套银灰色的衣服,紫色衬衣,白色的领带,显得很是得体。
这人看了看夏朗,问陈妙言:“这位没有见过啊,你同事吗?”
陈妙言放下了手里的餐单,得意地看着他:“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男朋友,离火市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夏朗。夏朗,这位是离火市天南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肖一啸。”
肖一啸听陈妙言说这个人是她的男朋友,他的心里有点儿堵,但还是伸出手去:“原来是夏支队,失敬失敬。”
“别客气,肖律师。我也久仰大名。”当夏朗伸出手去和他握在了一起,觉得肖一啸的手劲儿很大。
“肖律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不打扰你了,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座位。”陈妙言低头继续勾画着菜单。实际上,她和夏朗坐的是四人台,旁边还有两个空位。
但肖一啸并不傻,他知道这是陈妙言下了逐客令,当即微笑着:“好吧,不打扰你们了。夏支队,我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改天一定请教。”说完,转身离开了。
肖一啸走后,陈妙言没有说什么,她神色如常,就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夏朗却莫名地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陈妙言察觉到了男友的异样。
夏朗说道:“又是一个追求你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陈妙言继续低头点着菜。
“他直呼你的名字,而不是叫陈律师;和我握手的时候充满了敌意;最后说找我请教,明显是挑衅意味。”
陈妙言到没有否认,她说道:“肖一啸这人很厉害的,在律师界很有名气。我记得在我入这行之前,他一直是离火市的王牌律师。”
夏朗点了两下头:“这个我是知道的,那时候我还在分局呢。”
“到后来我赢了你。”陈妙言顽皮地看着男友,伸出来两根手指,“两次。那时候我才打响了自己的名号,接下来我和这个肖一啸交手过三次。”
夏朗已经猜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他一定是三场全败了。他心里气不过,可是又很喜欢你。他肯定会说,如果有一天他赢了你,你就答应和他交往!”
“你怎么知道的?”陈妙言很惊讶,那场景、那对话,就像夏朗当时也在场一样。
夏朗微微一笑:“像这么强势的人,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忽然意识到两人该吃东西了,后半句话生生咽进了肚子里,说道:“别着急,上次你们的交锋只是上半场。谢家父女的案子我可能没办法到场,但是你和肖一啸对决的下半场,我一定会去现场的。”
“真的?”
“那当然了,我可不能让我女朋友输!”
陈妙言松了一口气,上次和肖一啸对簿公堂,就因为两人闹分手,导致她的心思全然不在法庭上。而这一次,两人复合,陈妙言重新梳理卷宗,对这场官司已经有了八成胜利的把握。如果夏朗届时出现在法庭,那无疑是对陈妙言最大的支持,她可以提升自己200%的专注力。
陈妙言伸出了小手指:“拉勾!”
“好,拉勾!”夏朗很配合女友的小游戏。
第二天,夏朗九点钟从市局出发,前往神木镇。在这里,韩笑和穆奇已经带着人展开了调查。既然那一块已经分派了任务了,夏朗干脆就一个人在神木镇上四处逛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哟,那个帅哥,快来,有话和你说。来呀!”一记酥若无骨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里。
夏朗循声望去,只见一家发廊店的门口,一个女人正穿着一条短裙站在那里,冲他招手。这个女人少说也有三十大几的年纪了,浓妆艳抹,波浪长发。身上的黑色无带抹胸短裙,胸部鼓鼓囊囊的,还有一条红色的蝴蝶形丝带。
“别看啦,就是你,快来,有话和你说。”这么冷的天气,女人也不嫌冷,把铝合金门打开了一条缝儿招着手。
夏朗依稀想起来了,上次抓许大刚的时候,他就是从这里出来的。想到这些,夏朗走过去了:“我说……”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那个女人一把攥住了手腕,一使劲,竟然把夏朗拉进了发廊里。夏朗一米八多的个子,没有半点儿防备。
“你这是干什么,我还有事要问呢!”
那女人身上风尘味儿十足,双臂抱在胸前,笑呵呵地说道:“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说我也懂。放心吧,咱们这儿安全着呢,警察都不会找上门来。”
夏朗听到这话,心说如果自己现在表明身份,估计这婆娘非得吓得跪在地上。他只是干笑两声:“你怎么知道警察不会找来呢?”他坐在了椅子上,说:“我听说附近发生了凶杀案,警察可天天来这儿。”
女人娇媚地笑了一声:“哎呦,看你脸生啊,没想到对我们神木镇上的事这么了解呢。不过你不用怕,那帮警察忙着查杀人案,哪儿有心思来查我们啊!这就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夏朗不禁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懂兵法呢!”
“呵呵,我懂什么啊,这全都是听来的。老板,还是别聊这些了,你楼上请吧。”说完,她伸手拉夏朗。
夏朗急忙说道:“别别别,我今天没什么兴趣。这样吧,你就在这儿给我按按好了,我给足你钱可以吧?”
女人眼珠一转,这便宜事可不多见,她说道:“行啊,老板,我提前和你说一下,我们这儿一个钟是298。”
“没问题。”夏朗就坐在了椅子上。那个女人放倒了椅子的靠背,坐在了夏朗的后面,这样一来,夏朗的头正好枕在了她白花花的胸部上。女人的两只手捏着夏朗的肩膀:“老板,这个力道可以吗?”
“嗯。”夏朗应了一声,主动展开了话题,“平时你们这儿营业到几点啊?”
“要到凌晨三点呢,老板要是想晚上来,随时恭候。”
女人的按摩手法很业余,夏朗的肩膀反而更酸了:“稍微轻一点儿吧。不过你的胆子也够大的,警察天天来也不怕。”“咳,又查不到我们这儿,怕什么。”
“你一个女人,干这行也不容易啊!”
女人沉重地叹了口气:“没法子,像我这样的人,一没学历二没技术的,这个年龄出去打工也没人要了。”
“每天应付那些男人心很累吧?”
“呵呵,都习惯了。”
“有没有遇到过那种特让你厌恶的人啊?”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老板,我和你说了你可不能对外去说。”
“嗯,说吧。”
“有一人,从许家集来的,那个人又胖又笨,压在我身上跟口肥猪似的,快气死我了。”
夏朗猜到了他说的是谁,他笑了一下:“那个人是不是叫刚子啊?”
“对对对,老板,你咋知道的?”
“我这次来这儿出差就是找他的。说起来,这小子还欠我钱呢!”
“那老板你可得盯紧了,这个刚子一向不老实的。”
“怎么?”
“他呀,说话嘴里都没个把门儿的,整天就知道吹牛逼。还说过常来我这儿,哪知道最后和一个初中的小女孩儿在一块儿了。”说到这里,这个女人低下头来,长发扫过夏朗的脖子,让他感觉痒痒的。女人附在了夏朗的耳边神秘地说道:“我听说,这次死的就是那个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