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冀曦返回去找白青竹的时候,他意外的发现书店的大门正紧闭着。这可相当出乎他的意料,白青竹是知道他去向的,按理说不会这么早闭店。
对一个特工来讲,任何不同寻常的事情都可能是危险的表征。萧冀曦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总算也具备了这样的意识。他皱着眉头在四周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端倪,但那个本很隐蔽的后门现在也锁上了。
白青竹要是在店里,一般不会锁上后门,而她又不会轻易的离开书店。
萧冀曦没有犹豫太久,只是他解开自己外套的时候,发觉手指都在轻微的颤抖。
是的,他在害怕,害怕白青竹会出现什么意外。
爬墙翻窗这种事,虽然很难为一个瘸子,但萧冀曦已经习惯了被这样为难。他尽可能悄无声息的越过书店后的矮墙,站在了书店二楼的窗外。
书店从建立之初就已经设计好了撤退的路线,为的就是万一暴露给里面的人留下逃出生天的机会,这扇窗是最适合逃离的地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萧冀曦从这里进去救出人的可能性也是最大的。
但为免一切只是场乌龙,萧冀曦还是决定先不破窗而入。如果进去了发现是虚惊一场,要在寒冬腊月修窗户的白青竹心情一定会很差。
他侧身站在窗台上,竖起耳朵努力的分辨里面的动静。
里面传来了说话声,是白青竹的声音,而且相当平静,不像是正在遇险。萧冀曦松了一口气,正要敲敲窗户示意自己的到来,却不知为什么迟疑了一下。
他告诉自己不应该好奇,身为深入敌后的一枚棋子,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最好是不知道,以免来日暴露的时候耐不住拷打吐露出太多东西。但也许是白青竹的语气太凝重,他下意识的就努力的分辨起白青竹与人谈话的内容。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这时候来,太冒险了。”
“但是......我觉得这很重要。”
令萧冀曦惊讶的是,另一个声音他也相当的熟悉。
那是虞瑰的声音。
就在萧冀曦转过身子打算跳下去改走正门的时候,窗户忽然被用力的推开了。弹开的窗户不偏不倚的打在萧冀曦后脑勺上那个还没来得及消肿的包上,让萧冀曦怀疑他这两天是不是被倒霉鬼一类的东西附体了。
“什么人――你怎么不走门!”白青竹的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她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萧冀曦的胳膊,以免他重心不稳从窗台上栽下去。虽说这离地面不算是很高,但要大头朝下的话估计也是凶多吉少,所以不能怪白青竹显得如此惊慌。
为打消她的愧疚与慌乱,萧冀曦揉着自己的后脑勺眼泪汪汪转过身来。这倒不是装得,两天里他倒霉的脑袋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两下子,是真的很疼。“你们哥俩是不是商量好的?都往我脑袋上招呼,我跟你说这要是打傻了,就是全.......”
他想说全站的损失,又及时刹住了车。
“没事在外面偷听什么?我还以为是日本人派来的。”白青竹低声抱怨着,她往后站了两步,方便萧冀曦跳进屋里。
萧冀曦刚要进屋,忽然又停了脚步。
白青竹不明所以的看他。“怎么,窗台上很舒坦吗?”
“我的衣服还在楼下。”萧冀曦叹了口气,他本不打算原路返回的,上下一次对他的腿来说是不小的负担,但那件衣服不算便宜,要是被人捡走了他得心疼好一阵子。
于是他最后还是绕了一大圈回到了正门,白青竹跟虞瑰已经等在楼下了。白青竹见萧冀曦很心疼的掸着衣服上的灰尘,不由得笑了起来。
“活该,门关着你不会敲门吗?”
“忘恩负义,我是怕你这里有麻烦,要是敲门的话,岂不是把我也白白搭上?”萧冀曦皱着眉头教训她,因为后脑勺疼得厉害,所以痛心疾首的样子十分逼真。“你们两个有什么话非要锁上门来说?我还以为这里暴露了。”
“我怕小虞身后有尾巴。”白青竹耸了耸肩。“你知道,铃木可宝贝她了,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打从萧冀曦进门起,虞瑰的头就没抬起来过,好像是被刚才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系列事给吓着了。
“还有你。”萧冀曦放缓了语气,他不想吓到虞瑰――白青竹是绝不会被他吓到的,那家伙只会遇强则强,如果萧冀曦的嗓门过高还可能会有跪搓衣板的危险。“虽说消息的时效性很重要,但也不用这么慌张。”
虞瑰看了白青竹一眼,萧冀曦当然不知道她俩在打什么哑谜。
白青竹倒是很爽快。“这不是想避开你么。”
虞瑰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没想到白青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萧冀曦从她的表情上就能分辨出来,白青竹说的就是真实理由。不过他一点都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萧先生,您别生气。”虞瑰犹豫着开了口,她显然是觉着萧冀曦是被气笑了。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编出个什么理由来,白青竹就已经替她想好了。
“他生什么气,还是他自己说的,不是要紧的事儿,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萧冀曦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把虞瑰给吓到了。他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是真心实意的没有生气。“既然是这样,那你俩接着说,我先走了。”
“这事,还真得你知道不可。”白青竹叫住了萧冀曦。“放心,跟咱们这边没关系,就算你真的想要泄露情报,也牵扯不到什么人头上。”
听白青竹这么一说,萧冀曦不由得来了兴致。“那我可得听听是什么消息了。”
“小虞,你来说。”白青竹没有当二道贩子的爱好。
“其实这事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只是萧先生你给他灌醉了,我趁机把他扶到了书房。”虞瑰习惯性的低头看着地面,萧冀曦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看见了一封差不多半年前的旧信,说是日本已经放弃了在东北寻找石油的计划,开始把目光投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