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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军训

流年未亡香樟依旧 叶宇欧 3309 2024-06-29 16:10

  讲台上,物理老师又在第n遍重复所谓的能量守恒定律。

  他说,所有的题目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抓住这一点,题目再难也能迎刃而解。

  对物理毫无兴趣的我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上的一只灰褐色小蚂蚁。模糊的余光里,他看见办公室里人头攒动,政教处的陈豹和副校长都在,阵仗真够大的。只是历史老师不在,好像是回宿舍了,森森说刚才碰见他时他竟哭红了眼!

  家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扎在水龙头上的气球,马上就要爆裂,就要崩溃。

  班主任将教育顽劣学生的任务揽下来,打发走了所有领导,她看着家超的手在抠办公桌。

  窗外,一条紫藤的藤蔓被风吹动,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班主任用笔敲敲参考书,认真地说:“家超,我已经向你们的历史老师了解了情况,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家超抬头,冷哼一声:“老师,他说的话你也信?”

  班主任朝他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家超有些不自在,不觉间红了脸:“老师你笑什么?”

  “你觉得历史老师会恶人告状诬陷你?”

  家超扭过脸:“说不定呢,他就一心觉得自己什么错也没有,跟个圣人一样!我上课吃泡面是有错,他就没错吗?他就不能跟我好好说一声吗?”

  班主任的声音很轻柔,很好听,每一个字都像对一个年少犯错的孩子说似的:“老师知道你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我也不讲什么大道理,你们都是快成年的人了,有什么不懂的。不过逸超你想想,你们的历史老师都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他难道会混淆是非吗?”

  “我以前不会那样觉得,现在倒真觉得他不辨是非了。”

  班主任的嘴角泛起了笑意:“我来这群学校教书已经有五年了,和历史老师也相处了五年,我教的班他一定是历史老师,学校是看到了我和他之间的默契才这样排的。家超,任何时候人做事的态度都会被情绪影响。你心情好的时候对一切事物都很宽容,来者不拒,心情差的时候就会看什么都不顺眼。每个人都是有小脾气的,学生对老师会有小情绪,会和老师对着干;老师则是有小脾气的,他今天心情不好,你正好撞在枪口上,无论你做的事情是严重的还是不值一提的,你撞上了就是撞上了,逃不了。”

  家超似有理解:“我看历史老师无论对什么事都坐怀不乱,有什么事能让他心烦?”

  班主任看着他的问号脸,面色平静:“历史老师家里出了事,他养的一直狗被车撞死了,那只狗是他儿子去大学前送给他解闷用的,养了三年,爱犬突然死掉,如果是你,你会无动于衷吗?”

  家超沉默一阵,诚恳道:“老师我错了。”

  班主任的嘴角弯曲出欣慰的弧度:“知错能改就是好的,这件事情你顶撞老师是错了,但你们师生冲突的原因之二是历史老师的情绪问题,也不能全怪你。”

  “老师,我现在和历史老师的关系很尴尬……我要去和他道歉吗?”

  班主任忽然笑了:“你以为历史老师真的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依我对他的了解,估计他早就忘了。”

  “那有同学说历史老师被我气哭了?”

  “一时心急总是有的。放心吧,历史老师那边我去说,你要做的就是以后的历史课好好听就是了……不,这样要求是不是太高了?我了解你们,你只要接下来的几节历史课一定要给历史老师表现出认真听课的样子就很好了。”

  “啊?是吗?”家超装出有些吃惊的样子,可惜演技太差被一眼识破。

  这些天,每天都是天黑了,我都是顶着星星回寝室的。

  从两个星期前练习的第一天起,每天下午、晚自习时几个人都要参加朗诵排练。

  通常排练时间从3点多到5点半。放弃了下午的三四节课,挤占了写作业的时间和课外活动。

  两个女生倒还好,宇欧宇滔兄弟俩天生手残也就算了,肢体还非常不灵活,每个动作做出来有一种生硬的感觉,显得不是那么自然。他们也是虚心求教,认真地改变自己,进步着。

  有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句话说得没毛病。班主任除了给予男生女生比较专业的指导外,更多的是希望四个人能够通过欣赏彼此的表演,然后显出不足加以改正;而班主任特意强调的是发现其他人值得称赞学习的地方,与自己的表演方式进行对比,取其精华。

  下课时总有同学来办公室问老师问题,而且竟是那些平日里不学无术的后排同学!老师见他们肯学习自然是高兴的,于是无论多基础的问题,老师都会耐心解答,却没有发现那些好学的同学的目光根本就不在作业本上,而是完全被一旁的诗歌朗诵吸引去了注意力。有时候老师发觉了也没有拆穿他们,他们便耗了更多时间在办公室。

  杨可可问彬彬:“彬彬,你弟弟叫什么?”

  彬彬用很傲娇的语气说:“你猜啊。”

  哦,原来珊珊之弟名唤黄你猜。原来如此。

  有几首诗歌流传甚广。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彬彬。彬彬打不到,打到黄你猜。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彬彬想妈妈。

  有些伤害是在无意中造成的。

  黄彬彬的座位旁混合着饮料和过期面包的气味,发酵出一种特别难闻的气味。她对气味特别敏感,这样的环境实在让她难受得不得了,她却坐在位子上垂下头盯着桌面看,似乎呆住了。前后左右的人早逃到了几排桌子之外。

  突然,她撑着桌子站起来,似乎又要向左边倒过去,终于还是平平安安的。她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喊出一声:“你们都嘲笑我!”泪珠嗒吧嗒吧落在桌面上。

  众人皆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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