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的两个孩子非要跟奶奶睡,特别是作为哥哥的许超,一直强调他要代替爷爷陪在奶奶身边。小孩子说出这么懂事的话,饶是许风也不能再有意见。看着两个孩子跟曹玲一起回房,许风这才转身朝对面走去。
大年初一的早晨,从不睡懒觉的许风最后一个起床。那还不是他睡醒了,而是被两个孩子联手给叫起来的。许超没那么多鬼点子,但是妹妹许蕊就不一样了。鬼点子多而且会使唤人,她出主意让哥哥许超执行。
楚明从小就没离开过寺院,更别说是去那么多人的大城市了。他从小就怕见生人,在寺院里去前院看热闹,多半也是想着能不能找点儿好东西吃。他可是寺里有名的吃货,除了吃对别人漠不关心。
师傅楚云莫名其妙的带他去了城里,买了衣服吃了大餐,但是师傅却不见了。只留给楚明一个信封,还有一个他根本就不知道在哪儿的地址。
不过楚明不笨,没出过远门却知道问路。从山西一路走来,整整花了他大半个月的时间。还好他体力异于常人,在寺院里也经常干些粗活。每天走上一百多公里的路,第二天一早还能生龙活虎。
手里拿着写着地址的纸片,楚明来到一处高门大宅。门头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刚好和师傅留给他的纸片上的四个字相同。
楚明大声吼道:“许风,许风在不在,许风,许风在不在。”
他这么一吼,过往行人无不对他指指点点。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干净,头发也已经有好多天没洗了。楚明自己都闻到身上有一股子味儿,更何况那些据说一天洗一次澡的城里人呢。他对谁都没有恶意,即使那些人在嘲笑他。
双手合十对围观者作揖,他虽是在寺院长大,却从未受过戒律。在所有从小便住在寺院的孩子中,楚明是唯一一个没有削发的孩子。当初方丈要给楚明削发,是楚云死活不同意,最后大闹一场才让方丈打消了念头。
从里面走出一人,年龄比楚明的多,只是上下打量一眼楚明便转身关闭大门。等了半天依然没有动静,楚明再一次扯开嗓门喊起了许风的名字。这不是他想这样,而是师傅在纸上就这么写的。
客厅里,许超正在苦着脸生闷气,蹲在角落里谁去叫他都不理会。许蕊则是一脸笑意的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大堆红钞票。王琳蹲在许超旁边,龙晓琳站在王琳旁边。哭笑不得的曹玲只能陪着孙女许蕊一起数钱,时不时的望向被妹妹欺负的乖孙子许超。
许风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二百,许蕊接过钱转身就走,连句拜年的话都没说。许超倒是恭恭敬敬的给许风磕了个头,看到妹妹跑开又磕了一个,说是替妹妹给爸爸拜年。
王琳也给了两个孩子一人二百,结果比许风好点儿。许蕊给王琳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跟许超一起接过红包。
龙晓琳给了两个孩子一人六百,结果还不如许风。许蕊接过红包只是冷哼一声,似乎并不买这个姑姑的帐。没办法的哥哥许超又多磕了一个头,算是替妹妹补上的。
曹玲最后一个给压岁钱,给两个孩子一人封了一个大红包。许风只看到红包鼓鼓的,却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不过按照许风目测来看,应该不低于两千。曹玲笑着睡了一句,这是她跟爷爷给两个孩子的压岁钱。
许蕊这次没有胡闹,而是恭恭敬敬的给曹玲磕了个头,然后小跑去那间放着照片的房间,两分钟后小跑回来。曹玲则是一脸的欣慰,虽然龙云天没能看到这一幕,但是也能瞑目了,因为她还在,多看看孩子们,以后下去了也能多跟他讲讲。
等到全部拜晚年,许蕊朝许超伸出小手,后者把口袋里的红包交了出去。许蕊一蹦一跳的跑去数钱,留下一脸苦相的许超,蹲在地上低头不言不语。
许风很欣慰许超能这么懂事,王琳昨晚就跟他提过。从他俩会说话开始,许超处处都让着妹妹。有些是王琳教给许超的,很多都是许超主动去做的。他说要保护好妹妹,要做一个称职的哥哥。
许风笑着来到许超跟前,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过了年也只不过四岁而已,这么大的孩子能有什么想法。不成想蹲在地上的许超拍掉许风的手,瞪了他一眼后说道:“不要打我的头,会变傻的。”
许风刚要跟这小子讨论一下不能跟老子这么说话,就看到门外有人冲他挥手。那人是负责大门的龙影,看上去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等到许风走出客厅,听完龙影的汇报后也是哭笑不得。谁会这么闲的没事,都到门口了就是死活不进,非说要许风亲自出去迎接。还说如果许风不去可别后悔,有后悔药就怕到时候许风买不起。
口气这么大,说话又这么嚣张,倒是还真让许风来了兴致。大过年的当然是以和为贵,他不会在这个好日子跟人动手。但是既然对方都找上门了,不出去会一会也说不过去。更何况光天化日之下的,他不信会是花蝴蝶的人杀了个回马枪。
当许风看到站在门口的少年之时,差点儿没破口大骂。饶是他有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门口这人的架势气人。明明是一副 穷困潦倒的样子,却能摆出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架势。不过那样子倒是挺唬人的,前提是他能换身干净衣服。
楚明本就是个内向的孩子,在寺院除了师傅很少跟人打交道。今天之所以来这么一出,都是听了师傅留在纸上的交代。遇到什么情况要怎么做,楚云在纸上写得一清二楚。楚明本就最听师傅的话,所以就算做起来有些为难,但他还是按照师傅安排的做了。
四目相对,楚明从门口一头石狮子上跳下,拍了拍手伸出手对许风说道:“我叫楚明,你就是许风吧?”
许风看了一眼楚明满是泥土的手,毫不介意的跟他握在一起。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对那名龙影说道:“叫你们队长去一下会客厅。”
楚明跟着许风来到会客厅,接过许风递过来的茶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管许风问些什么,只要他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许风。
来自山西一家寺院,师傅叫楚云,他叫楚明。单凭这一点信息,许风就不能怠慢了楚明。但是真假他辨不出,所以必须让龙军过来一趟。既然龙军认识楚云,想必也应该认识面前这位憨厚少年。
龙军只是跟楚明打了个照面,附在许风耳边小声嘀咕几句,然后便离开了会客厅。大年初一会有不少人来龙家拜年,今时不同往日,龙军身上的担子很重。应对一次花蝴蝶的偷袭不难,难的是时时刻刻要提防会出现的敌人。
楚明略显拘谨的坐在许风对面,讲出山以后的过程说了一遍。尤其是师傅带他去买新衣服那段,说的时候忍不住用手比划。那家店铺里有很多衣服,每一件楚明都喜欢,只是他兜里没钱。
当时他试的那几件衣服,看完标价后全都放回了远处。当他听到师傅说让店员包起来,他还以为要拿了衣服直接跑路了呢。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多少钱,兴许见得最多的一次也就几百块钱。
一件衣服好几百,三套衣服好几千。当时楚明一直询问师傅,为什么要给他买那么好的衣服。太贵了,如果换成便宜的,他可以一个礼拜穿一套新衣服,然后一年都不重样。师傅楚云只是给了他一个板栗,没有解释。
洗完澡换上师傅给他买的衣服,楚明总感觉有些别扭。尤其是刚才许风领他参观了一下给他安排的房间,屋子里太干净了,干净的他连坐都不舍得坐。生怕弄脏了沙发,然后让他留下来做一辈子的苦力。
听到这话后许风哈哈大笑,坦言楚明不用多想。只要安心在龙家别墅待着,吃的喝的用的一应俱全。想出去打声招呼就行,到时候会安排人陪他一起出去。想去逛逛也行,到时候有人给他安排。
刚好经过客厅门口,许风还未跟楚明讲完,却突然被人蒙住眼睛。抬手拍了一下蒙在眼睛上的手,许风笑道:“用不用我猜猜是谁?”
“猜吧,猜出来有奖。”许风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只是不等许风开口。只感觉耳朵一阵生疼,连忙求饶道:“姐,松手,快松开,耳朵要被你拧掉了。”
龙晓琳很不客气的用力扯了一下,然后才悻悻然松开口,没好气道:“一点儿都不好玩,不跟你玩儿了。”说完朝客厅跑去,直奔正在玩儿游戏的两个孩子。许风无奈的摇了摇头,揉了揉有些生疼的耳朵。
许风这才发现一旁的楚明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直直望着龙晓琳离去的背影。嬉笑着推了一把楚明,说道:“怎么?看上了?有本事你就追她,我支持你。”
“啊?”回过神来的楚明一脸诧异,指了指许风的耳朵,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小声说道:“我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她是你姐吗?”
许风重重点头,还是楚明有眼光。要说龙晓琳的确有点儿暴力倾向,或者说很暴力。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美丽动人,单凭外表和身材来说,龙晓琳可以在许风这里得到八十五分。这当然是因为许风深受其害,龙晓琳暴力起来许风都吃不消。
走到两个孩子身边的龙晓琳突然转身,狠狠瞪了一眼的盯着她看的许风和楚明。对楚明做了一个挖眼珠的手势。后者马上收回视线,差点儿撞到墙上。然后许风便看到龙晓琳对他做了一个拧耳朵的手势,转身背对着龙晓琳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