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流氓!”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关山田坳村原址,因破土动工犯了太岁的各种谣言,悄无声息间就传遍了十里八乡。
这世上,有种病叫红眼病,有种狗,叫喂不熟的狗。
还有一种普世而又扭曲的价值观。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又所谓,太轻易得来的东西,往往都不太能得到珍惜。
显然,夏凡和孙香秀两人,不经意间都犯了类似的错误。
他们两人,将建设新农村,开发建设美丽新家园的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点,将人心善恶,也设想得过于简单了点。
有神秘有钱人,大手笔重金捐款南原镇搞建设这消息,打从夏凡给孙香秀随手甩下七个多亿资金那一刻开始,各路神通广大的人,就已经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将这笔钱来历传得神乎其神。
那段时间,其实孙香秀整天忙碌最多的事,并非为全镇各乡各村的基建规划而操劳忙碌,整天最多时间,都是消耗在和各路领导、关系户、跑来哭穷要资金的……基本上精力都消耗在这些方面了。
甚至于是,县上财政系统,直接就派了一个工作小组,扎基层在南原镇,主动要来,帮助南原镇管好钱袋子。
加之,那段时间,夏凡恰好又忙于国家医疗团、坦波娜拉病毒的事,无暇他顾这些,真是让孙香秀很苦恼了一段时间。
不过在后来,也不知是哪级领导发了话,任何上级部门,不得以任何名义,在南原镇搞小动作,这事情,才终于是暂告一段落。
那时节,因为资金也就七个亿多一点,孙香秀的盘子,谋划还不是很大,加之各方也都亲眼瞧见,这位女镇长,真是下茬要修路搞基建,下面各式花样前来哭穷要资金支援的,才渐渐少了。
让孙香秀也压根没料想到,她家男人,本事要逆了天,在别人而言,谈钱就愁得要死要活的一件大事,这家伙出去转一圈,分分钟就又给弄回十多个亿。
这大手笔做派,狠狠刺激了孙香秀的事业心,所以手下的盘子,无形中一下子就又铺展大了几倍,怎么着也得好好利用这些钱做点大事。
本以为,她已经够能花了!
冷不丁间,一个多星期前,夏凡不声不响,就又给她弄回了一百个亿来。
一百个亿啊!
这家伙,这和几个亿,十几个亿,虽然位数就差那么一两位,可是资金量级,真正到了天文数字啊有没有?
大受刺激地孙香秀,在收到这一百个亿后,脑子里的疯狂构想,真的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于是,才有了,将山田坳村,打造成超级庄园的念头,才有了先以山田坳村为样本,等后续腾出手来,有了更充裕资金,将其他的山村,也照本宣科来个全套。
想法极好,梦想超赞。
可惜就是前面说的那样,因为那个,自古以来便存有的,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等老祖宗传下来的直白且露骨思想观念,无疑是让山田坳村,一下子就成了无数人眼中的羡慕嫉妒恨源头……在他们村大兴土木,凭什么啊!
便是在这样的前情条件下,原本的义善之举,原本的拳拳赤子心,却就因为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得到太容易,反而都成了罪过般。
夏凡、孙香秀,整个山田坳村的村民,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已经得罪到了其他一些,自觉分配不公的人。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
当然了,表面上,没出什么事情之前,为了这眼看就要拿到手的利益,也不会有人,明目张胆说什么坏话,非但不会,当人面前,肯定都还是赞颂、竖大拇指……
可惜,当山田坳村工地现场出事故的消息乍一传出,这各种奇谈怪论,立刻就如同那雨后春笋般,一股脑儿间涌现出来。
“山田坳的人,妄动宅基,犯了太岁,从今往后肯定要倒霉,全村人都要倒霉!”
“该!不知道低调做人,没有那帝王命,却非要行那帝王派,这都还只是天降不祥地征兆,这以后事,嘿,还不定会怎样呢?”
“我说,做人要讲良心!别人山田坳的人,也没得罪咱们吧!反而别人村里的大能人,夏家那位小神医,不是沾他的光,咱们各村,能修上又宽又结实的大马路?咱多念点别人好吧!”
“呸!说这话,你亏心不?老子不信,你心里真就服气!”
“就是,别人那海外首富,超有钱大老板,那是捐好几百个亿美元,建设咱整个南原镇,不是独独改造他们山田坳村那又穷又破小地方,凭什么,大头好处,全给山田坳村得了?”
“蠢死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还能凭什么,还不就凭,咱们女镇长是夏家小子的相好!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真是没见识!”
“嘿,说起夏家小子,有一情况,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
“什么情况?”
“蠢死你们,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夏家小子,听说又从外面带回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还领着一个三岁大小丫头片子。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叫夏家小子什么吗?叫什么……哥老爸?没错,应该就是这么个称呼!”
“这是什么怪叫法?夏家小子,几时改姓戈啦?”
“这谁知道呢!不过还有一情况,夏家老婆子自己说漏嘴说出来的,说是他们夏家,马上就要添孙子啦!怎么?都没听懂?这意思就是说,夏家小子领回来那漂亮女人,已经怀了夏家的种,人家这是要,回来奉子成婚了!”
这时,一束雪亮车灯从远处耀来,一辆灰尘扑扑地人货两用皮卡车,趁着落日余辉,呼啸着驶进了南原镇,驶过这处开着一小商铺的所在。
嘎……
车子在商铺前稳稳停下,女镇长孙香秀风风火火地拍门下车,隔着还十多步开外就喊上了,让小商铺的老板,赶紧给准备些啤酒饮料瓜子花生之类吃食。
这时,夏凡也从驾驶位拍门下了车,满面春风地冲在场人们一笑,相跟着孙香秀身后,两人不无亲昵地一起在小商铺内采卖起吃食来。
不大会儿工夫,小商铺老板一块拎着啤酒饮料等等几箱东西,搬上了皮卡车的车厢。一番客气,掏钱付账后,女镇长孙香秀已经跟夏凡相携上了车。
片刻后,车子启动离开。
可是,小商铺前这些,原本就热议不断地人,尤其哪些个男人们,越发忿忿不平了。
“娘的,好槽都让猪拱糟蹋掉,这什么世道!”
“就是,老子现在可还光棍一条,凭什么夏家小子就能多吃多占!”
“唉!凭老子多年观察女人的经验,咱们的男人婆美女镇长,已经彻底摘掉老处女的帽子了……”
流言蜚语滋生的土壤,无形中让全体迁居到了南原镇上的山田坳村村民们紧张起来,尤其工地上数百工人陆续回到镇上后,带来的种种玄乎消息,更是让关心家园建设地村民们心头蒙上了阴影。
夏凡和孙香秀驱车赶回镇上时,正有不少的村民,眼巴巴儿地聚集在镇府大院等消息。夏父夏母亦是被这些消息搅得心神不宁,做好了晚饭也没心情吃,都在院里守着,等夏凡赶回来。
萧雅茜如今真是代入了夏家儿媳的身份之中,丝毫也不在意村人们的看法,帮着夏父夏母四下张罗,招待这些忧心忡忡前来打探消息之人。
小萝莉妞妞则是早就找到了最佳玩伴,老黑狗大黑生下一窝小狗崽,个个乖萌可爱,颇有神异之相,让人见之便爱不释手。
终于,人货两用皮卡车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车子嘎声在镇府大院里停下,熄了火。
嘭嘭两声。
夏凡和孙香秀都拍门下了车,皆一身风尘,差不多快成土里捞出来的人了。
“呀!这么大冷的天,大家怎么都待院里做什么?进屋进屋,都进屋说话!”孙香秀大包大揽地招呼着村民们,跟着就扯开嗓门喊上了,却是在喊镇府的其他工作人员。
“小梁、小田、小谢,都窝哪儿去了?院里来这么多人,怎么就没个人出来招呼下?还想不想拿你们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啦?”
蹬蹬蹬蹬……
一溜烟儿从旁边办公室钻出三个年轻人,忙不迭奔到了孙香秀的跟前。
“镇长!”
“乡亲们都不肯进屋!”
“呀!车上买了这么多东西,快点搬东西进屋……”
夏凡瞧见村民们望他时目光躲躲闪闪地,哪还不知道大家伙聚集在此所为何事,几步踱到了老村长的面前:“孙大爷,大家在为工地出事故着急了吧!本就打算回来后找大家呢!既然大家人都在,我也就不再另找时间了,这样,香秀,你让人给找个宽敞的大房间,多弄些凳子进去,十五分钟后,我跟大家一起开个会,专门说明一下情况!”
孙香秀心说这臭小子有要耍哪一处,回来路上可没听他说要开会什么的。
不过瞧见眼前这阵仗,知道这个说明情况看样子是必须进行了。
当即便着人,准备开会的地方。
地方到是不难找,镇府办公楼虽然简陋,只是几十间的二层楼,楼上领导职工们的宿舍、活动室之类,楼下办公、会议室,却也都很齐全。
会议室内有些冷,即刻就有人一起忙碌着给里面升起几个火盆,烧上木炭、无烟媒之类,室内不大会儿就热烘烘暖和起来。
皮卡车上载回来的啤酒饮料、瓜子花生之类吃食,也给一股脑儿搬进会议室里面,全都撕开了,分发了下去,村民们像过年一样凑哄在一起,不大会儿工夫,家长里短唠起来,瞧见夏凡一副镇静自若样子,大家情绪也不知不觉中全都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