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郝天沐知道是时候显示自己魄力的时候了,你王鑫亿拿着搞垮单位的的罪过来压制我,那么我要告诉你,我和你是有大不同的,你的改革是建立在不动大家根本的基础上的,不伤皮毛的小儿科,我郝天沐要做的,和你有本质上的区别。
一如往常,郝天沐喜欢给人先戴顶高帽子,显示自己的气度和胸怀,笑道:“王主任毕竟是当过站长的人,把咱站的利益放在心中,这点值得大家学习。”
得到表扬,王鑫亿露出得色,内心还在鄙弃这个纸老虎站长,只会做思想政治工作,一点杀伐果断的能力都没有,当站长是要出去冲锋陷阵的,不是管东家扯皮西家打架的事,你说几句好话安抚一下双方就行了。当书记的一套拿来当站长,货不对板无法配套。
“而且王主任现在正在进行的改革举措,确实解决了员工的岗位问题,但一个守店子的营业员岗位,有四个人在换班,一个月有十天是零营业额,除去租店铺的费用和人工,加进货费和税费、搬运、运输周转、水电等各种费用,咱每个店子一个月亏损进了二十位员工的基本工资。改革不仅仅是要消化员工,更重要的事调动大家的积极性,将自己的利益和集体国家的利益挂钩,将国家集体的事当成自己的事做,努力寻找销路,争取扭亏为盈。改革的目的从来不是一亏再亏,损害国家和集体的利益,而是盈利,造福员工、集体和国家,让国家、集体、个人都有利可图。”
郝天沐将面前的财务报表推到王鑫亿面前,道:“王主任可以看看你的改革成果,是不是值得你骄傲。”
王鑫亿并不打开财务报表,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改革不过是换汤不换药,除了解决了子房员工在子房上班的问题,将几个有后台的员工从最基层的保管科调到门市部坐办公室之外,其实没有一点收益。
但这些并不妨碍他对自己实施的改革感到自豪,因为,他毕竟是响应上面的号召,在单位实施了改革。
“改革本来就是件吃螃蟹的事,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成功,而且改革的道路上是允许有失败的。”王鑫亿在厚颜无耻地给自己找失败有理的借口。
“王主任很难得,承认自己的改革是失败的,这点很好。”姜还是老的辣,郝天沐接着王鑫亿的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说得后者哑口无言,而且不再给机会他说话。
“在国营单位待了二十多年,深知企业弊端,也知道企业改革的不易。而且王主任的改革,众所周知是失败的,而且败得很惨,亏得很严重。这就是我要召开这次会议的原因,集思广益,让大家给出一个可行的建议。谁都无法阻止改革的进程,时代是进步的,我们朵岭粮食储运站也阻挡不了时代前进的车轮,要想不被时代的车轮碾碎,就只能坐上这列火车,当一个驾驶员。我现在就是那个驾驶员,你们可以选择上车还是不上车。记住一点,吃螃蟹的人可能被毒死,但也可能享受一餐营养美餐,而且从此餐桌上就多了一道菜,好处多过弊端。好了,大家的想法我都已经明白了,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朵岭粮食储运站,开始新一轮的改革。”
改革?怎么改?不是没讨论出解决办法吗?
“郝站长,怎么改?我们怎么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好像我们也没讨论出结果来呀。”胡启超有些疑惑,问。
郝天沐笑了,道:“请大家回去传达一下我的意思,咱朵岭粮食储运站不仅仅下岗的员工未来会有饭吃,而且保证他们碗里的饭菜比在岗的员工更丰富更有营养。这么说吧,在岗的员工有萝卜白菜吃,我要保证咱下岗的员工碗里有鱼有肉。”
“真的?那太好了。”
郝天沐一激励,大家的情绪都激动起来,这些人已经开始考虑自己的利益了,自己在岗,而且是领导岗位,肯定是不能下岗的,为了安全起见,可以说服配偶或者是子女有一个人下岗,跟着郝站长去吃鱼吃肉。要是下岗的那个真能吃到鱼肉,那他们再跟着顺利过渡也不迟。这就是两手政策,中庸国度里最安全的策略。有了国营单位的岗位,保证饿不死,假如再有了改革的收益,碗里有鱼有肉,哪怕很少,也不至于去羡慕别人家的。这是这些中高层干部的惯性思维。
“吃鱼吃肉,谁都想,不过那得有本事想才行。空想社会主义谁不会?干成了才行啊。你说我失败了,我还真想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来一场成功的改革。有本事不靠国家给的仓储费,你自己去另谋生路。”王鑫亿在心中不停地抵制郝天沐,风凉话存了一肚子,但郝天沐并不给机会他发。
喊了几句口号,给大家一个虚幻的美好未来创想,郝天沐单方面宣布会议结束,拿着他的会议记录本大踏步地走了,留下大家各怀心事在考虑自己和家庭的未来走向。虽然谁都不知道郝站长的改革是什么样的,但设想的美好未来,值得他们将自己代入进去憧憬。
望着郝天沐的背影,王鑫亿居然心生一丝恐惧,“这个郝天沐,还是有杀伐果断的风度的。万一他的改革成功了呢?说服丁娉婷跟着他干?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也好实现利弊平衡。”
想到丁娉婷,他以惯性思维,以为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家伙又耍大小姐脾气玩回娘家的游戏去了。
正在会议室琢磨上哪儿去解决中餐,谢姨娘喊他。
“王主任,你儿子来了。”
“我儿子?王竹?找我干什么?让他找他妈。”
“我带着他去找了,丁姐今天没上班。”
“没上班?”王鑫亿瞪着王必玉,他的办公桌和丁娉婷面对面。后者点头道:“上来开会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她还没来,不知道现在来了没。”
王竹一脸阴鸷地望着王鑫亿,拒绝他的手碰自己。一巴掌拍到儿子头上,王鑫亿一脸不耐烦地道:“怎么不跟你妈在一起?”
儿子不张嘴,依旧阴鸷地瞪着他,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
“个兔崽子,让你去找你妈,怎么了?冲我鼓眼睛?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妈是怎么教的?”
王竹没动地方,继续瞪着他。
独白了半天,大家都看着他们父子,王鑫亿火了,一推王竹,大吼:“滚”。
话音一落,王竹行动了,一个健步冲上去,抱着王鑫亿的脖子,张嘴就咬,下嘴猛准狠,一点都不带犹豫的。钻心的疼痛令王鑫亿疯了似的站起来,又叫又打。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下了一跳,两人分开的时候,王竹嘴在流血,在大家都以为他受伤了的时候,噗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块东西。这时大家听到王鑫亿的呻吟,才看到他的脖子缺块肉,上面的血在汨汨地流。
此刻大家才猜想到发生了什么事,王竹抱着他爸的脖子,从上面咬下了一块肉。
“哎呦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回事?王竹你和你爸有什么深仇大恨?”有人想拉王竹,但被他阴鸷的眼神吓了一个哆嗦,这哪里是个孩子,简直就是阎罗殿来的修罗,极端凶恶的存在,时时刻刻处于防御状态,以为天下人都与他为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敢对他有不轨之举,他立马跳上来,对你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