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秦怀玉随着父母去夜宴,都是早早的便去了,今年头一次去的这般晚,一时还有些不大习惯,这会儿见他终于起身,到底是笑道:“长清去的这么晚,当真不会被怪罪么?”
闻言,顾明渊却是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本王怕什么,走吧。”
先前秦怀玉身份不同,如今已然是淮安王妃了,过去必然有诸多妇人在她面前吵嚷。纵然知道自家王妃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的,又能十分妥善处理这般场合,可顾明渊总不舍得让她太过操劳。
现下过去,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要开宴,那些人烦扰不了她多久,在他看来,实在是刚刚好。
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跟秦怀玉说的,因此在路上的时候,只解释道:“本王最不耐烦那些应酬,咱们去的晚些,他们也好少烦我一会儿。”
对于顾明渊在外的性格,秦怀玉再清楚不过,因此听得他这话,不由得笑道:“王爷说的是。”
天色暗沉,风声呼啸,在马车上捧了汤婆子都不觉得暖和。
秦怀玉看了一眼外面,又有些担忧道:“我瞧着这天倒像是要下雪的,咱们回来的时候可会有影响?”
听得她这话,顾明渊先是诧异了一下,继而又想起她指的是什么,因失笑道:“放心便是了,本王都安排好了,教程快耐力好的马车上路,便是下雪了也不耽误咱们去庄子上。”
他还当是什么呢,原来这丫头竟然还在惦记着呢。
闻言,秦怀玉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到底是遮掩不住自己的欢喜,毕竟她难得喜欢一个地方,又是跟顾明渊一起过去,怎么会不高兴。
倒是真让秦怀玉说中了,不多时的功夫,外面便飘起雪来。
从淮安王府半路到宫里这短短的路程,地上就下了一层洁白。
好在先前便让丫鬟们预备了伞,这会儿撑着伞在宫里慢慢走着,手里揣着汤婆子,倒也不算难行。
今年的宴会是含章殿,因着快开宴了,所以顾明渊带着秦怀玉便直接过去了。
他们到的时候不算早,只是皇帝先前带着群臣在乾清宫,现下还没有过来,故而殿内瞧着还是稀稀疏疏的。
反倒是女眷们已经都到齐了,良妃正跟大长公主说着话,听到内侍监通禀,顿时笑道:“才说你们该来了,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
顾明渊携了秦怀玉行礼,互相都寒暄过之后,他才带着秦怀玉入了座。
良妃特意安排下,镇国公府正挨着淮安王府的位置,这会儿见他们入座,庄月兰才小声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晚?”
秦怀玉闻言,轻声笑着回道:“来的时候耽误了些,所以来晚了。母亲你们可是早就到了?”
她自然不会说是因为顾明渊的原因,只将这话题给含糊了过去。
好在庄月兰也只是随口一问,闻言点头道:“来了约莫半个时辰了,因怕你嫂子在外面呆的久了不舒服,故而没来太早。”
镇国公府虽然不算是太扎眼,可也多少人盯着呢,庄月兰要不是因为心疼儿媳妇,也不会来的太晚。
不过虽然知道以往淮安王是如何行事作风,却没想到他如今成了婚依然如此。
因此庄月兰有些担心,又加了一句道:“你如今嫁了人,也当处处提点着些,有些事情,若不说什么事儿都没有,可若是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那便处处都是陷阱。”
秦怀玉知道他是好意,因笑着点头应了,道:“母亲放心便是――外祖母那儿可有回信?”
这两日她忙着,加上太过频繁往娘家跑到底是不好,所以便没去过问。正好今日见了,也可以问一问的。
见她提起来老太太,庄月兰的笑容淡了一淡,轻声道:“她们回去之后,你舅母第二日便给我回了信让我放心,说是你外祖母回去之后,足足有一日都是清醒的,且想起来就笑。只是我听了这话,却总觉得心里难受。”
说起来,若不是老太太此番上京城来,她尚且不知道自家母亲竟然是如此的挂念她。
庄月兰本是家中的幺女,自幼被父母千娇万宠的,可是当年嫁出去之后,这么多年,庄家也只来看过寥寥数次,她早些年孩子小,再后来丈夫出征,自己缠绵病榻,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回家。
偶尔回去过几次,也都是翌日就走的。
而那些为数不多的见面里面,老太太从未跟她说过什么太过煽情的话,至多告诉她,嫁了人要孝顺公婆照顾好孩子,打理好家务,虽然她也知道老太太心里是疼爱自己的,但却并没有如今这样的震撼。
直到这次老太太有些糊涂了,那两日几乎拉着她不停的说话,诉说着自己的关心与担忧,诉说着对自己的爱,才让庄月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在母亲的心中,她竟然占有了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多的比重。
因此此时秦怀玉一问她,庄月兰便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顿了顿又继续道:“我是想着,等过了年,忙完了之后,便回清河住一段时间。”
索性趁着展氏还没有生孩子,府上的事情留下几个精干的婆子去打理,她也能够放心。
到时候回去陪一陪母亲,否则一旦老太太有个什么不好,怕是庄月兰自己就先受不了。
听得庄月兰这话,秦怀玉也跟着点头道:“母亲说的很是,等过了年若是无事,我跟您一起回去吧。正好那时候师父应该也回来了,到时候求他跟着过去,给外祖母看诊一番。”
张成林是神医,当初庄月兰的身体便是他给调理好的,所以对于张成林,庄月兰十分的信任,现下听得秦怀玉这话,顿时便应声道:“我觉得倒是可以,只是有一点,也不知道张神医会不会愿意。”
闻言,秦怀玉则是笑道:“师父那边,到时候我来说吧,他心肠最好不过,我求他一求,应当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