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宋微与虞知府同崔耿喝了几盏酒,却绝口不再提揽雀与崔澜的婚事,以及楚风客栈的案子。崔耿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言谈间进退有据,倒也难让人对他生出厌恶来。
林羡鱼的心思全然不在这,方才他去寻紫羽和白漪箩的时候,确实瞧见了崔府的管家从假山后飞奔了出去,跟在他身后的正是白漪箩口中的黑衣人。
看当时的情形,崔府的管家与那黑衣人是相熟的,若按着崔耿的说法,他并不知方老爷所做之事,那为何他们追查的人会出现在崔府?
至他们入崔府到现在,众人却未见过崔澜,甚至也未曾听崔府下人提到过她。林羡鱼心中纳闷,崔澜既有嫁给揽雀的心思,为何揽雀到了府上,却不来见他?
这顿饭,诸人各怀心思。
出了崔府之后,众人出了崔府那边的街口,就瞧见白衣和十二两个人蹲在屋顶上,看见林羡鱼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两人向众人施礼,十二压低了声音说道:“方才有人出了崔府,往那边的烟花巷去了。对了,我刚和和白衣在那边的废墟里发现了些东西。”
十二话音一落,白衣从口袋里翻出一包东西来,递到了林羡鱼面前。宋微缓缓踱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那包裹中的东西,眉头拧在了一起。
包裹里是一些衣物的勾丝,还有一截未燃尽的香。
林羡鱼把那香放到鼻间闻了闻,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又给包裹了起来,塞到了身侧的霍白薰手中,“应该是阴阳合欢散。”
林羡鱼拿起那衣物的勾丝,对着日头仔细瞧了半天,又摸了摸下巴,笑眯眯地朝众人说道:“我知道那天揽雀看到的人是谁了。”
方才他们在崔府的时候,那崔府的管家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两次,而每次都是匆匆一瞥。林羡鱼看得清楚,他的手臂上有伤痕。
原本林羡鱼也没在意,但揽雀说过他看到那黑衣人的时候,曾有击中过他。错银手刀的伤痕与其他兵刃的不同,而那管家手背上的伤正与错银手刀形成的伤痕一致。
林羡鱼把东西全部收了起来,转身向宋微和虞知府说道:“二位大人且先回去,我与他们上街去走走。”
宋微点了点头,正要抬脚往府衙走,就见白漪箩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声音清脆悦耳,“宋爷爷,漪箩也要跟您回府衙。”
她这一出声,紫羽一张脸就皱在了一起,伸手戳着白漪箩的腰肢,满脸的不乐意。白漪箩却已经扑到了宋微的怀里,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透过指缝瞧着紫羽。
林羡鱼有些奇怪,按说白漪箩这年纪应该是最贪玩的,大家都要去街上,若换作了平时,她肯定是嚷着要去的,怎得今天就变了?
林羡鱼本来要去抱白漪箩的,可小家伙钻到宋微怀里,就是不愿意跟他走。紫羽看到这情形,一把拽过林羡鱼,把他拉到了一侧。
“阿羡啊,小家伙可能是怕自己又认错人,给你添麻烦。”紫羽小声说了句。
林羡鱼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十二和白衣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睁大了眼睛,竖着耳朵仔细听,还以为她是好奇呢,原来是这样。
林羡鱼笑了笑,朝白漪箩摆了摆手,“那羡哥哥走啦。”
白漪箩轻轻“嗯”了声,扭头趴在宋微的肩上,一声不吭。宋微微微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后背,和虞知府以及虞北等人先回了府衙。
见宋微走了,林羡鱼把十二和白衣拽了过来,仔细问他们有看清那黑衣人是去的哪家青楼吗?两个人挠了挠鬓角,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
林羡鱼无语地看着两人,“你们二人……我要你们何用?”
白衣撇嘴,低头说道:“大人,这事真不怪我们。那个人的轻功很好,而且内力比我们也高。我和十二怕被发现,也只能远远地跟着。”
林羡鱼想想也是,不过白衣又说已经让人跟着去了,应该一会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他这才没怪责两人,只带着众人往那边酒肆去了。
越州的烟花巷在城东,距离衙门并不是很远。林羡鱼等人去了酒肆之后,不一会就有人将越州的地形图送了过来,说是宋微让拿过来的。
林羡鱼仔细瞧着越州的地形图,心里思索着一件事。崔府与徐记一个在北,一个在南,看似距离很远,若是骑马也得一炷香的功夫,可实际上两座院子只隔了一条阴沟。
如果在两个院子中间挖一条地道,那走过去只消片刻功夫。再看地形图上揽雀毁去的那院子的地点,确实如林羡鱼猜测,在崔府与徐记糖铺的中间。从这两处过去,轻功好的人也只需要极短的时间。
一屋子的人都没有说话,林羡鱼的手在地图上轻点。他要是没看错,崔管家手上的伤确实是揽雀所伤,那么那日揽雀追踪的那个黑衣人应该就是他。
想到此处,林羡鱼不由得冷笑。这崔府还真是秘密甚多,若自己猜测的不错,这崔耿的心思真是令人心中生寒。为了陷害伏魔司,竟然不惜将自己的亲生女儿给推出去。
很快,玄羽卫回来了,告诉林羡鱼那个黑衣人进了一家名春雨楼的青楼。至于崔府的管家,进去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
春雨楼么……
林羡鱼笑眯眯地收起了地图,饮了几口茶之后,向霍白薰几人说道:“现在时候还尚早,咱们回去准备准备,晚上去逛青楼吧。”
林羡鱼等人回到府衙的时候,宋微和虞知府正在翻越州各地的县志。原本这县志之前已经看过了,但是今日去过崔府之后,宋微觉得还是得再看看。
崔家的宅子不像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而据虞知府所说,崔家来越州时间也不长。县志之中不光有各地的风土人情,还有各地历史变迁,以及一些民间风传。
霍白薰这几日一直在研制解药,紫羽的情况较之前好了许多,但是对于如何除去鬼手藤,她仍旧没有找到办法。
风雨镇上虽然有天心石,可以保护众人不被鬼手藤攻击,但霍白薰这两日又去过风雨镇,断定那鬼手藤的树龄最起码也有三十几年。如果贸然去铲除,到时候肯定会引起动荡。
林羡鱼又仔细想了一遍,将所有的事情捋清楚,安排妥当之后便回了屋中。他连外衫都未褪去,直接爬到了榻上,裹着被子睡着了。
这逛青楼的事,霍白薰当然不会跟着去。至于揽雀,他在越州待了这几日,城中的百姓大多都见过他,自然也不能跟着。
天黑的时候,林羡鱼略做改装,带着紫羽和邢罹以及十二,出了府衙的门。
月色清凉,街上行人寥寥。目光所及之处,长街两侧商铺前的灯笼在地上投下片片昏黄光影,让人心生暖意。
林羡鱼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在前头,十二一蹦一跳地走在屋脊上。
紫羽和邢罹跟在身后,瞧着在屋脊上跑来跑去的十二,两人不由得抽搐着嘴角。伏魔司的这些人,怎么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