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简修的确很有几分能耐。
之前魔鬼般的训练他都没有参加一天,拼命追赶一个月后,像水墨恒预料中的那样,完全能够跟上,而且表现不俗。
与锦衣卫一起吃一起睡一起训练,若不认识他本人,任谁见了他的吃苦耐劳劲儿,绝不会想到是张居正的儿子。
这一点,比他大哥强多了。张敬修经常将“父亲”挂在嘴边,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而在张简修的身上,一点官二代富二代的影子都看不到。也正因如此,他很受锦衣卫们待见。
当然,这与他自身的努力也不无关系,既努力坚持训练,绝不多说话;也努力与锦衣卫搞好关系,处处以诚相待。
……
这天训练结束。
水墨恒与殳芃一起闲聊。
首先聊起马湘兰,看来已经彻底黄了。
殳芃不抱一丝希望,也不敢厚着脸皮对马湘兰有任何表示,更别谈什么疯狂的追求了,相当于完全放弃。
水墨恒能理解,两个人都有原因,一个不敢豁出去,一个心扉死死不肯对别人敞开。
这样很难走到一起。
对马湘兰,必须死缠烂打才行,否则很难奏效,而这正是殳芃所缺乏的。
然后聊到张简修。
殳芃一直很好奇,不知张居正是怎么想的,为何要将儿子送到这里来吃苦。
也不知张简修是怎么想的,堂堂首辅家的公子,前程可谓一片光明,甭管能不能高中进士,将来可以随便弄个官儿做做,可他偏偏愿意来参加魔鬼般的训练。
父子俩都让人费解!
对殳芃的疑惑,水墨恒也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仅能确定一点:张简修酷爱练武,所以很享受这里的生活状态。
至于张居正怎么想,还真不得而知。
简单聊过之后,殳芃突然问:“水少保你说,首辅大人将儿子送到这里,会不会因为政治上的考虑?”
“为何有此猜测?”政治上的考虑,水墨恒不是没想过,只是通过张简修能达到什么政治目的呢?
监督还是制衡?
似乎都不行啊!
若说监督,那张简修就不该与锦衣卫住在一起,而应该住在水墨居里;若说制衡,张简修还嫩着呢,现在都还算不得一名政客,哪怕是最拙劣的政客。
“首辅大人会不会考虑将儿子训练成一个超级战士,然后提督军营、指挥锦衣卫啥的?”原来殳芃是往那方面想。
经他一提醒,水墨恒觉得倒是有这个可能。之前总想着张简修的到来要与自己联系起来,其实可能因为过于谨慎而犯了“知见障”的思维错误,说不定人家压根儿没想那么多。
的确,人很多时候往往把简单问题复杂化。
殳芃又道:“通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我发现张简修生活的悟性倒是平平,但对练兵、竞技这一块儿悟性奇高,或许他天生就是一个擅长带队的将领。”
水墨恒笑了笑,调侃道:“这么说,那你这个统领的位置岂不岌岌可危?”
“我像他这个年纪时,真心不如他,既没有他那股耐力,又没有他那份不骄不躁的心。”殳芃由衷而诚恳地说,“若我父亲是首辅,十有八九会堕化成一名纨绔子弟,而他不。”
水墨恒心想:“这就是为什么张简修将来的成就会比你殳芃高吧!”也不是没有原因,人还真能从小看大。
所以带着几分训话的味道,一本正经地说:“在这里训练,没有什么首辅的儿子一说,全当作普通锦衣卫便是。经过这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你觉得现在这支队伍,能够应付多大场面?”
因为水墨恒的目标是:要能对付万人铁骑。这也就意味着,最少能够以一敌十。
“那要看什么样的对手?”殳芃回道。
“若像神机营那样的呢。”神机营里士兵的素质还是比较高,所以水墨恒第一个提及。
“两千不成问题。”殳芃伸出两只手指。
“不够。”水墨恒摇了摇头,一副很不满意的神情。
“若拼命,应该能够对付四千。”殳芃又伸出两只手指,翻了一倍。
水墨恒依然摇头,表示不满。
殳芃不敢夸大其词,所以选择了沉默。
“你见过蒙古鞑子或异族的战士吗?”水墨恒接着又问。问这个问题时,他脑海中立即涌现出广西僮族那些不要命的死士。
“蒙古鞑子见过,彪悍得很。”
“那你觉得蒙古铁骑突然驰骋而来,你带领这帮锦衣卫能够对付多少?”
“以一敌二吧。”殳芃真不敢往大的说。他知道蒙古鞑子的厉害,尤其是那超乎想象的速度。
“才以一敌二?”水墨恒语气中夹含几分讥诮与不屑,“那我这阵子的训练岂不是收效甚微?”
“怎么会呢?若几个月前你这般问我,别说以一敌二,就是以十敌一,我都不敢保证能赢。想想上次在天上人间,咱们其中一队被莫名的人偷袭,毫无还手之力呢。”
“记住,我的目标是:对付蒙古铁骑,最少以一敌十。”
这是水墨恒第一次面对面地给殳芃树立一个明确的目标,之前也讲过目标,但那是用来训练的,比如:背着五十斤沙袋跑步,最后要有一种行走如飞的感觉。
至于对付蒙古铁骑的目标,水墨恒一直藏在心里,这次终于在殳芃面前说出来了。原来说出来,怕吓着他们。
现在应该不至于。
尽管如此,殳芃听了依然张大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最少以一敌十?要知道咱之前的目标都是以十敌一,对付蒙古铁骑,从来都是抱着人多取胜的思想,咱从来不缺人。”
水墨恒摇头道:“这就是你们战斗力不强的原因,若人人都像张简修那样,本来就很有天赋,还非常努力刻苦,那咱们还怕什么蒙古铁骑?记住,咱目标是以一敌十。明天,你将这个目标明确告诉所有锦衣卫。”
“是。”殳芃提高嗓音回道。
“有信心吗?”
“信心肯定有,但做到很难,需要长期努力。”
就在这时,从后头窜出一人,振振有词地回道:“我觉得一点都不难。”搭话的正是张简修。
本来,水墨恒与殳芃一边走一边闲聊。一个是主人,一个是统领,其他锦衣卫见了,都会主动避开。
然而,张简修不一样。
但可以肯定,他也不是依仗他父亲的威势,而是给人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