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曦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魏大哥留在城楼,我正好,想出去一趟。”南空浅放下笔顿时起身看着他说,魏曦目光一惊,“少城主要去哪儿?”
“派出去的人打听到了四个灭合宫弟子的所在之处,我打算趁天还没亮,过去看看。”
“那魏曦陪您一同前往。”
“不必了,我一人前去即可。”
“可是他们……”
“不用担心,我能应付。”魏曦正想开口说什么,可南空浅去摆手示意,“有劳魏大哥了,我去去就回。”说罢,他浅浅一笑便离开了房间,而后走下了城楼,打算御剑低行。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城外往东方向的山谷之中,步伐轻缓,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挥手便为自己布下了隐形结界,刚一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前边丛林中有一人鬼鬼祟祟,他顿时停下了步伐,缓缓的靠近,发现那人似乎受了伤,捂着心口,弓腰驼背的俯身在丛林中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后来,南空浅看他在丛林中摘了一些绿草,随即便匆匆的往山谷深处走去,南空浅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而后也轻轻的跟了过去。
后来,南空浅跟着他们进入了山谷中的密林,看见那人朝一棵大树下走去,而那棵树底下坐着的正是其余的三个灭合宫弟子,其中一个受伤过重,肩膀、胸口、手臂等地方血流不止,而另外两个人虽然身上也有伤,可是并无大碍,他们两个正一左一右的坐在那受伤之人的旁边替他施法疗伤。
重伤不醒的弟子名叫韩哲,坐在他两侧为他疗伤的两个弟子分别是曹博影和顾麒顺,而那个前去摘草药的弟子则是万联辛。
“他怎么样了?”万联辛走了过去,将手中的草药放在了一旁,曹博影闻言摇了摇头,“恐怕是不行了,他被南空浅的剑气毁了心脉,我跟麒顺合力施法才勉强维持住了他的性命,若是天亮之前没有找到护法大人,借用他们的力量给韩哲续命,恐怕……”
他顿时垂下了眼眸,而万联辛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上前查看韩哲的情况,“韩哲,你感觉怎么样了?”他轻声询问,而韩哲轻轻颤了颤羽睫,没有说话,万联辛顿时抿唇不语,可随即,他又坚定的看着曹博影和顾麒顺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将韩哲带回灭合宫,绝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我们已经失去李必了,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韩哲去死。”
说罢,曹博影和顾麒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而南空浅就站在不远处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有一丝触动……
他一直以为,灭合宫的人都是那种冷血无情的杀手,就拿他之前碰过的灭合宫的人来说,无情无义,心狠手辣,这是南空浅对他们唯一的印象。
而自己眼前的这些人,他们就是一些虾兵蟹将一些可有可无的傀儡,南空浅本还觉得,他们会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现在看来,事实却好像不是他想象的如此。
“我这里弄了些能暂时止血的草药,给他先敷上吧。”万联辛拿起了他刚刚去别地儿摘回来的草药递给了曹博影和顾麒顺,他们二人顿时接过开始捏碎了往韩哲的伤口处放。
南空浅看着那个名叫韩哲的人靠坐在大树底下,忽然之间脑子里便浮现了先前自己发现他们的那一幕,那时,自己手握长剑,而那个人就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将所有人都挡在自己身后,“你们先走,我来对付他。”
‘你们先走……我来对付他……’南空浅的脑子里渐渐的浮现了这句话,而后画面一转,他的思绪便飘回了当日在汉阳城的时候,吕飞扬为了救他爹和他弟弟不顾一切挺身而出的画面……南空浅不由得垂下了眼眸――
或许这世间真有极恶存在吧!但即便如此,人心,也是本善。
想到这里,南空浅欲转身离去,可他一个不注意,便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树枝,‘啪’的那声清脆响亮,这声音顿时就引起了那些灭合宫弟子的注意。
“谁?”万联辛猛然回头,而南空浅就站在原地,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不会是江陵城的人吧?”曹博影开口猜测,而万联辛摇了摇头,“未必,我感觉得到一股很强大的灵力,到底是谁?别躲躲藏藏的,给我出来!”
他又朝着刚才那声音的源头大喊,而南空浅不过轻轻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还是选择了静待原地不动,而万联辛眼看着无人出现,心里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来这里不安全,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说罢,他们三人便齐心协力的将那韩哲背了起来,朝山谷之外走去,南空浅在结界中眼看着他们离开之后,这才缓缓的化开了隐形结界,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心中,莫名的就涌上了一丝惆怅……
身旁,一阵清风吹过,一个人影迅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跪地参拜,“属下参见少城主!”南空浅被他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上下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起来吧。”
“少城主,那些灭合宫弟子已经离开,我们还追吗?”那人二话不说直接问南空浅,而他想了想,在原地犹豫了一番,便又对他道,“跟上去看看,小心一点,别被他们发现。”
“是。”话音未落,那人便离开了,而南空浅站在原地,脑子里顿时便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爹会三番五次的阻止他利用渡笙镜了。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视线开始变得迷离,而后他五指缓缓的张开,在自己面前伸手一划,便布下了一个保护结界,刹那间,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眸,再次睁眼,眼前的一切早已不是眼前的一切,五彩斑斓的画面在他的视野里漂浮旋转,犹如一个色彩斑驳的世界一般,陆离光色。
他轻轻一点,当初吕飞扬在他面前耍暗器重伤林水寒的画面便放大了在他的面前,手指一划,吕飞扬利用彩晴嵌月针暗中伤人的画面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南空浅不停的滑动手指,画面便不停的随着他指尖的轻划而变动,一点一点,全部都映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那些画面里有吕明跟毒蝎子在密室交涉的场景;有吕明下毒谋害无辜百姓的场景;有毒蝎子和幽扬曲诡异大笑的场景,更有,他不在家的那段时间,南凤竹去他房间里徘徊踱步的场景……
太多太多这样的画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到最后他似乎都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挥手一握便将所有的一切都紧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而后张开,化作了无形之物消失在了凉凉空气之中。
世界之大,光怪陆离,世间之人,形形**,而他南空浅的渡笙镜虽然能知晓天下万事,可渡笙镜所呈现的,不过是他所问问题的答案罢了,那些答案,于变化万千的世界里只是冰山一角,自己又岂能,以角覆面?
渡笙镜,不过是南家的宝物,一向被南家之主控制在手,可若是过分信任和依赖,那南家之主便会被渡笙镜一点一滴的控制、吞噬,原先的一切,都将反之而行。
南空浅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在麒麟门的时候,便是如此,过分的利用隔血结界施法催动渡笙镜,对渡笙镜深信不疑,失去了自己的掌控和判断,从而,一点一滴的被其控制,被渡笙镜其余的力量所吞噬,失去了法力。
原来,这一切竟是因自己而起。
呵!南空浅忽然笑了,笑得无奈、笑得凄凉,也不知他究竟是在庆幸自己发现及时,还是在嘲笑自己到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还是觉得自己的命运荒诞可笑,或许,只有他自己能明白,又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去到南楚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被水女突如其来的出现给搅得心神不宁的寒烟尘,也不想回江陵城去了,本想直接回北蛮,可是南楚的那个村寨他又放心不下,于是他和苏劫便连夜赶去南楚,打算临走之际再去那村寨里看一眼。
村寨门口依旧是他布下的保护结界,连苏劫都对那结界赞不绝口,对寒烟尘的仰慕和敬意又多了几分,寒烟尘领着苏劫畅行无阻的走了进去,可进去之后,他们并未见到什么人,整个村寨似乎都空了一般,苏劫不禁开口询问,“公子,这里似乎没人哪?”
“或许是天色太早,他们还没起来吧。”寒烟尘这么猜测道,随即往前走打算先去陶若的房间将他叫醒,苏劫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可是走没几步,他们便发现陶若此时此刻正被绑在一张凳子上就坐在他的房间门口,他的嘴里还塞着麻布,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伤痕,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