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没想帮傅嘉盛把庞白骗出来了,但是她又觉得傅嘉盛说得有道理。
毕竟,庞白单独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她也叫了庞白一起来吃晚饭。
庞白比两个男人先到一步,帮着容颜在厨房洗菜,她边洗边问:“你还会做饭啊?”
容颜摇头,“我不会,我做出来的可难吃了,怕你们吃了会出人命。”
庞白:“……”
“你呢,你会不会做饭?”
庞白摇头,“我也不会。”
顿了顿,她又说:“除了打架,我什么都不会。”
容颜:“……”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羡慕她,还是应该躲她远点。
正好外面这时传来了车子的声音,应该是秦非同和傅嘉盛来了。
容颜拿过一旁的擦手布递给庞白,说道:“你擦擦手去外面坐着看会儿电视,秦非同回来了,他会弄的。”
“没事,我不喜欢看电视,一个人坐外面也无聊。”
容颜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语气自然地说道:“不是一个人啊,傅嘉盛也来了。”
庞白手里的大胖藕‘哐当’一下掉回了洗手池里,她脸色都变了。
容颜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是戏演了一半,总不能现在自己撂挑子不干,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怎么了?傅嘉盛上次骂你了?”
“没……”庞白声音很低,紧紧咬着自己的唇。
容颜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她忽然转身就跑出去了。
秦非同和傅嘉盛都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来,只看到一个身影跟炮弹似的,一闪就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傅嘉盛原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反应还算快,当即追上去把人给拦住了。
庞白绷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你让开。”
“你在叫谁让开?”
毕竟还有秦非同在旁边呢,傅嘉盛这要面子的心理,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的。
再者,以前他和庞白在一起,庞白对他可是言听计从的,现在突然变得叛逆了,他也很不适应。
自然而然地,拿出了以前的威严,想要在气势上压住她。
但是庞白这个人呢,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是死都不回头的,其他人也休想改变她的决定。
盯着傅嘉盛看了半晌,见他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庞白忽然很生气地说了句:“我叫你让开,傅、嘉、盛!”
傅嘉盛:“……”
真是翻了天了!居然敢连名带姓叫自己的名字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吵起来了。
容颜连忙从屋里出来,把庞白护在了自己身后,然后说了傅嘉盛一句:“你干嘛啊!一个大男人欺负小姑娘,你好意思吗你!”
傅嘉盛:“……”
到底谁欺负谁了?是庞白在对自己大呼小叫吧?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
不过容颜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给他使眼色,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再闹幺蛾子。
好不容易让庞白现身了,要是再跑了,他就自己一边哭去吧,他们可不会再帮忙了。
傅嘉盛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咬了咬牙,没再说吓唬庞白的话。
容颜随后把庞白拉进了屋里,傅嘉盛则是被秦非同叫到了厨房帮忙。
互相各自聊天开解,最后总算是把气氛给扭转过来了。
等到开饭的时候,庞白又是高高兴兴的,一副跟谁也不会计较的样子。
傅嘉盛看她高兴了,还以为是容颜把她说通了,不会再闹着要走,心里也就高兴了。
只是这顿饭快吃完的时候,庞白忽然来了句:“容颜,以后我可以经常来你家吃饭吗?”
容颜笑着看了某人一眼,又骄傲又得意:“可以啊。”
庞白点点头,“那我在你们附近找个房子,住在这边,过来蹭饭也方便一点。”
“好。”
“等等――”傅嘉盛回过神来了,盯着庞白看了看,不解地问:“你要在这附近找个房子是什么意思?”
庞白:“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你不跟我回去?”
庞白:“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们都没关系了啊!”
傅嘉盛‘啪――’地一下把筷子拍在了桌上,脸色黑沉得可以媲美外面的夜色,“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同意解除婚约?”
“那我也说过了,我要解除婚约。”
“答应的时候是两个人一起答应的,解除凭什么你一个人说了算?”傅嘉盛都快要气炸了。
可庞白却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似的,无辜地看着他,说道:“我当时没有答应过。”
她连点头都没有,什么都没表态过。
正是因为如此,大家才都以为,她是愿意的。
思维认知里,人们都会不知不觉地形成一个误区――就是下意识地认为,对方不说话,就是同意。
因为不同意,肯定会说不同意。
但这个世上偏偏就存在那么一类人,无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们都不会说出来。
庞白就是这样的人,她虽然智商有限,但自己做过什么还是记得很清楚的,“我从来没有同意过这门婚事,但我现在说我不同意。”
傅嘉盛呆住了。
有生之年,他居然被一个智商有限的女人给拒绝了!
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傅二少爷的面子被丢了个精光,他怒到了极点,死死盯着庞白,“所以你现在是要说,过去一年都是我逼着你跟我在一起的?”
“不是。”庞白摇头,一脸的诚恳,“是我自己要跟你在一起的,因为你对我好。”
傅嘉盛:?
“但是你不能一直对我好,你也觉得我是个累赘,我不想再跟着你了。”
庞白说完这句话,忽然就起身往外走去。
傅嘉盛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敢情就是担心自己以后会对她不好啊?
还有,自己什么时候把她当累赘了?那些话都是外面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说的好不好?为什么要怪到自己的头上?
傅嘉盛清醒过来后,立刻追了上去。
可庞白不想让他追到,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傅嘉盛也跑,他人高腿长,很快就追上了庞白。
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庞白一掌给拍飞了。
“我操!”
傅嘉盛毫无防备,被这一掌打得差点要吐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庞白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没有很用力啊,只用了五成力,他这么不经打的吗?
傅嘉盛本来就不经打,再加上之前两人从来没动手过,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武力值到底有多少,此刻双双傻眼。
过了会儿,他回神了,发现庞白的表情除了震惊,还有自责和心疼,顿时脸也不要,立刻就开始哀嚎。
庞白更害怕了,跑回了他身边,一双小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我打伤你了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痛是痛了点,但是伤还不至于。
傅嘉盛不过就是把她骗到自己身边来,借机抓住她罢了。
庞白被他忽然按在怀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傅嘉盛却一改方才痛得奄奄一息的模样,嚣张不已:“跑啊!庞小白,有本事你继续跑啊!”
跟着出来看戏的秦非同和容颜对视了一眼,皆是无语。
容颜说:“还看戏么?我觉得男方太卑鄙无耻了,我看不下去了。”
秦非同点头附和道:“同感,同为男人,我以他为耻!”
傅嘉盛:问候你们全家!
要不是这两货恶心巴拉地抱在一起光顾着看戏,自己至于用上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抓住庞白吗?
秦非同和容颜正手牵着手准备回去继续吃饭,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声‘啊――’听上去惨极了。
再回头一看,傅嘉盛的怀里哪还有庞白的人影,早跑得不知所踪了。
而傅嘉盛蹲在地上,一只手捂着不该捂的地方,痛得脸色都白了。
秦非同连忙用手遮住容颜的眼睛,忍着笑吐了句:“非礼勿视。”
容颜:“……”
……
自打那天闹了一阵后,容颜也和庞白失去了联系。
确切地说,是庞白单方面斩断了和容颜的联系。
至于傅嘉盛那边,派出去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庞白,他甚至怀疑,背后有人在帮着庞白。
不过眼下他和秦非同正跟上官兄妹斗得起劲,心里的气有地方出了,倒也没那么急着要把庞白找出来。
秦非同才没心情管他感情的事,他自己心里的压力,比任何人都要大。
这城里不说所有人都盯着这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至少大半的人都在好看戏。
自己若是成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纷纷祝贺恭维。
自己若是败了,连带着曲家、容家的面子也都有损。
秦非同又是个有压力也不习惯对外讲的人,因此最近这段日子总是失眠。
容颜的睡眠情况在他出来之前其实是很不好的,有一段时间需要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
是重新跟他在一起后,每晚被他抱着入睡,找回了那种踏实感,才渐渐好眠。
可最近秦非同睡不着了,她也跟着时不时地醒来。
索性,大半夜的就坐了起来,问他:“你怎么了?”
秦非同回道:“没事。”
容颜说:“那我有事。”
“怎么了?”秦非同伸手亮了灯,也坐了起来,上上下下地看着她,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对劲。
容颜却拉着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我这里有事。”
秦非同:?
“我大嫂今天给我打电话,让我提醒一下你,说上官钺最近和道上的人有联系,她怕我们会有危险。”
其实何故烟还说:秦非同应该知道这些事,不跟你说是怕你担心。
可他越是什么都不说,自己越是担心。
容颜现在其实已经有些后悔让秦非同经商了,她甚至觉得,当初就不该让秦非同洗白,干脆一条道走到黑也没什么不好的。
“秦非同,我真的不强求你有多大的成就,只要我们衣食无忧就行了,我现在也不像以前那么会花钱,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是怎么了?”秦非同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是谁又说什么刺激你了吗?”
“没有,是我看到你这么辛苦,我心里不安。”
“这是我应该的。”
总不能把千金大小姐骗到手了,然后让她跟着自己去过粗茶淡饭的日子吧?
秦非同安慰她,“你放心吧,我给自己压力不完全是因为你,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一事无成,我自己也要面子的,你说是不是?”
“真的吗?”
“我还会骗你?”
容颜:“应该……不会吧。”
“好了,快睡。”
“你睡了我才睡。”
秦非同笑笑,“好,我们一起睡。”
自那晚后,秦非同就给自己准备了一些辅助入睡的药物,但是不让容颜发现。
临睡前吃一片,还真的挺管用,能一觉睡到天亮。
他以为自己睡得好了,容颜也能睡得好,殊不知,容颜最近几天都失眠到天亮。
有一晚,她还接到了上官轻灵的电话。
上官轻灵那种人,在商场上混迹得久了,什么招数都用得得心应手。
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容颜却还是听了出来,他们兄妹就是要对秦非同下手。
爱而不得,继而就想要把对方毁掉的事情,容颜在电视里、在现实中,都看到过,所以她并不觉得奇怪。
她只是觉得,非要把事情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其实真的没必要。
后来上官轻灵约她单独见面,她去了。
上官轻灵因此很高兴,早早地就布置好了一切。
和容颜的交谈中,她感觉出来容颜对自己毫无防备,整个就一傻白甜。
她借口去洗手间,悄悄给上官钺打了个电话。
上官钺是不知道她做这些事的,最近他心情很差,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去惹秦非同。
好好地合作,大家都赚钱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去挖墙脚?
还一不小心把傅嘉盛也给扯了进来,害得自己现在火烧眉毛。
也正因为如此,才不得不和道上的人有所接触。
他查过秦非同的过去,知道他以前是道上的人,虽然后面洗白了,但只要一提他,道上的人还是如雷贯耳。
当然了,想要寻仇的人,也还是有的。
只是临平城这个地方风险太大,所以他们才迟迟不敢前来寻仇。
上官钺主动找上门,愿意提供便利,那么自然有人想要趁机试一试。
可什么行动都还没有呢,自家妹妹这里就幺蛾子不断了。
上官钺拿着手机,震惊地都起身了,“什么?你给容颜喝什么了?”
“就是上次老黄给你的那东西,你不是一直放在家里没用吗?我拿来试试效果。”
上官钺:“……”
试什么效果!上次差点闹出了人命!最后送医院才解决的!
上官轻灵这时又解释:“我没有全部给她喝,就放了一点点。”
一点点也够呛了。
上官钺:“地址。”
“我发定位给你。”
……
容照和何故烟自从知道上官兄妹在跟秦非同作对之后,早就悄悄派了人在暗中保护容颜。
虽说秦非同保证不会让容颜出事,但容照觉得,再多一层保障,不是坏事。
结果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保镖打电话来说,容颜单独和上官轻灵见面了,且看到上官轻灵趁着容颜不注意,在容颜的饮料里加了什么东西。
容照问了两人见面的地址,估算了一下自己这边过去的距离,随即吩咐保镖先把人看好,一定不能出事,他自己转头又给秦非同打了过去。
彼时秦非同正拿着车钥匙从楼梯间飞快往下跑,接通了电话,他只说了三个字:“什么事?”
容照听着口气不对,问道:“你知道颜颜出事了?”
“嗯。”
“那你快点过去。”
秦非同没再说别的,挂了电话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他安排在容颜身边的人,早就被上官轻灵给引开了。
之所以会知道容颜出事了,是容颜自己给他打的电话,他当时……都惊呆了!
容颜说:秦非同,我和上官轻灵在一起喝下午茶,她好像在我的杯子里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现在头好晕,你快来接我啊。
秦非同:“……”
以上官轻灵那龌龊的心思,还能在她的杯子里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当然是让她意识混乱的药物啊!
秦非同只怕,他们兄妹是一起行动的,上官钺就在边上。
那样的话,自己除非会飞,否则再怎么加快速度赶过去,都有可能来不及。
但现在接到了容照的电话,他知道容照肯定也安排了人跟着容颜,那就绝对不会出事。
……
上官钺的确到得比他早一步,但他没想到,现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容颜的确是有些意识混乱,但她身边跟着保镖,根本没人能靠近她。
而上官轻灵,被另一个保镖给控制住了,看到他来,激动又害怕地起身,叫他:“哥!”
呵……自食其果了。
在这城里,想要动和容家曲家有关的人,的确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看着这场面,他知道秦非同或者容照很快就会赶到。
果然,不到五分钟,秦非同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他脸色黑沉地走了进来,谁也不看,径直走向容颜,把人抱住后,问了一句:“颜颜,还能认出来我吗?”
容颜知道自己现在意识不清,看人都会出现重影,甚至是幻觉。
所以她干脆就闭上了眼睛,抓着秦非同的衣襟,凑近了闻。
是自己熟悉的味道,也是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容颜安心地靠了过去,双手搂着他的腰,半是委屈半是撒娇,“你怎么才来啊,他都比你快!”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上官钺。
秦非同这才转过来,进门后第一次看向他们兄妹。
他的眼神里,是上官兄妹从来没有见过的汹涌杀气,仿佛无形之中就能将人碎尸万段。
上官轻灵以为自己认识秦非同也几个月了,有了一定的了解,再者得知他之前坐过牢,肯定不敢再乱来,所以才步步紧逼。
此刻,她却后背发紧,有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而上,刹那间席卷了全身,冻得她牙齿发颤。
就连上管钺,也有些被震慑住。
果然是在道上称王称霸过的男人,平日里装得再温和,一旦爆发,便是常人望一眼都胆战心惊的狠厉。
秦非同摸了摸容颜的头,拉过旁边一张椅子,扶着她坐下,又对她说:“你在这里坐着,数二十……不,数十个数吧。”
就她现在说话都不利索的样子,数十个数的时间,足够自己收拾那对兄妹了。
容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随后,她闭上眼睛开始数数:“一……”
秦非同走到上官钺面前,边脱外套边说:“别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没意义,来,直接动手,你要是赢了,我现场跪下来认输。”
上官钺心里其实是有些发怵的,毕竟道上的人都说秦非同多厉害多厉害。
可想着他在里边待了将近四年的时间,出来后也没有再跟人交过手,一直忙于商场上的事,连锻炼的时间都没有,身手再好也总退化得差不多了吧?
况且隔着一层玻璃,外头还一大群吃瓜群众围着看戏呢,自己这个时候退缩,以后在这个城里还怎么混?
他也脱了外套,往旁边一扔,“好,你说的!”
他们互相向对方出招的时候,容颜已经数到了四,等到容颜数到九的时候,上官钺整个人伴随着‘砰――’地一声,被秦非同撂倒在地。
而秦非同身上一点没挂彩,除了沾了些灰尘,简直完美。
外面的吃瓜群众全部都沸腾了,尤其是女生,原先害怕的情绪统统变成了激动,一个个贴着玻璃,恨不得能进来贴到秦非同的身上。
容颜打了个嗝,靠在椅背上傻笑。
帅!
真帅!
一想到打架这么帅的男人是独属于自己的,就更开心了。
可秦非同不开心啊,打架打赢了也不开心。
他紧抿着唇,把人抱起来,面无表情地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反正,身后的烂摊子,容照那两个保镖会收拾。
收拾不了,他们会打电话给容照。
上了车,秦非同也不着急把人带回家或者送医院,因为他看容颜的症状并不严重,应该是上官轻灵下药的分量不多。
他把人抓过来,按住她的双肩,严肃地问:“容颜,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知道啊。”容颜冲着他傻笑,眼里似是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大清,她说:“我知道她会使坏,但我也是故意来见她的。”
秦非同:“……”
我是不是应该夸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