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滚滚而行,车上的人一片静默。
王祈安瞧了瞧自打出了花楼便兀自看着窗外虞听晚。努力思考了好许,问,“你可是怕得罪人?不想我同人吵架?”
虞听晚转过头,“没有,只是不喜欢那里而已。”
王祈安丝毫不带犹豫,“那以后我们不去那里了。”
听到这话,虞听晚微微扯动了一下唇角,尽管没有真正笑出声,但她的表情似乎轻松了一些。然而,她并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在王祈安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即使只是微笑,也足以让人感到温暖和愉悦。她那洁白无瑕的面容,配上这样的笑容,显得格外动人。
王祈安看着虞听晚,不禁有些失神。他不得不承认,像她这样美丽的女子在这世上实属罕见,即使是坐在狭小的马车里,也宛如仙女般脱俗。
看得他心痒难耐。
怎么这车子还没到府上呢?
偏院处,黄昏时分,日头斜斜打落下来,拉扯出一个长长的跪在地上的一个身影。
那身影肩膀一耸一耸的,人眼见便觉得她是被逼罚跪,收了极大的委屈,在地上哭泣。
走前几步看,那人正是小琦。
王祈安立即不悦唤下人来说个明白,他早早放话了,不许他们欺负她们,怎么还有人敢动手?
下人忙跑过来解释说是夫人来了一趟,说要检查虞听晚的抄书册子,可不见她又不见册子,吩咐下去要小琦跪在门口,跪到虞听晚抄完为止。
王祈安皱眉,不知道母亲刁难虞听晚做什么,不满道,“去去去,告诉母亲她的身体病了,暂时抄不了书。”
下人为难地看了虞听晚一眼。
虞听晚二话不说便从房内拿出了一大迭册子,交给了下人。
下人笑着接过,道,“夫人说了,明日要写上五本册子,明日卯时来收。”
卯时?便是公鸡也才刚刚打鸣就要收?那不是一晚上就要赶出五本册子来?
王祈安直接把扇子扔在下人背上,下人惨叫一声,跪地求饶。
“好大的狗胆,我母亲怎么会下这种无理取闹的命令,是不是你在故意为难?”
下人忙磕头,“奴才不敢呀,这真是夫人的吩咐。”
“我现在去问个明白,要是有半分假话,我叫人赏你一百棍。”王祈安说完,转头便走去正房。
四下无人了,虞听晚走过去扶起小琦,便可以看见她的手中拿着枣糕,那个枣糕已经吃了一半,连她的嘴角都沾了一些,似乎是一边跪着一边吃的,还十分乐呵。
虞听晚眼神习以为常,扶她进去屋子,眼神却撇了一眼王祈安离去的方向。
夜里,王祈安折返回来,脸色有些囧色,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
虞听晚把王祈安在街里送她的东西掏出来给小琦,她乐呵的越发厉害,窝在一堆礼物里面,这个瞧一瞧,那个看一看,完全没有受到罚跪的影响。
似乎没料到王祈安会过来,虞听晚看了眼被小琦把玩的虎头帽,语气有些浮动,“二少爷。”
王祈安哪里会没看见,自以为她会喜欢的玩意被她送给了丫鬟耍玩,他心口霎时堵了一口气。
想要发怒,忽而瞧见了她发髻上插的玉石木簪,气消了一半。
倔强的他恍若不觉,道,“怎的还不睡?”
虞听晚看了看案前的册子,“我还未抄完。”
王祈安等的就是这一句,昂起胸脯,道,“我帮你,你明日再同我出去可好?”
虞听晚道,“这样不可。”
王祈安道,“我与母亲说了帮你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其实是他说不过母亲便任性开口说如果她要罚抄的话他便陪她罚抄,不抄完便不吃不睡,直到她不用抄书为止。
要王祈安抄书比登天还难,他竟要拿这事要挟夫人,夫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虞听晚说不出话,他便兀自上前得意地端出自己准备许久的知识赋备。
不用虞听晚问,他主动地与虞听晚讲解一边抄写。语气之自得,话语之流落顺畅,让一直看王祈安上学长大的人都惊掉下巴,这真是哪个几乎背个书都会磕巴的王祈安?
虞听晚真当入了神,眼神不知何时都是一边直勾勾地看着书本或是王祈安。
比起她自己瞎写懂了许多,写的速度也是快了不少。只是写出来的还是歪歪斜斜的。
抄了这许多日,她仍旧是不会用毛笔。
王祈安便手把手与她一同写着,效果倒未见多好,因为虞听晚有些呆住了。
他凑的太近,呼吸都吹到了她鼻息处,把她的思虑都给扰乱了。
被他叫了一声“快看,如何?”,不自觉便回了一句,“好看。”
这话一出,二人都愣住了。
虞听晚是羞于自己会有夸人的一天。
而王祈安耳根迅速发红,捂住了脸。
本是写的一般的字却被她说好看,这那里好意思。
其他人也是有夸赞他字迹的,但他都丝毫感觉都没有,唯独被她如此正经一说,竟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些......开心。
她少说话,也不见她说谎过,是真的把认为他写的好。
他正了正衣领,非常坦荡地接着说了下去,“看吧,多练练就可以与我这般了。”
卯时正,公鸡开始了打鸣。
屋内,小琦在床榻上抱着枕褥呼呼大睡。
虞听晚正好抄完了最后一册,看了眼靠在自己肩膀不知何时睡着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头发略显凌乱,仿佛是经过了一天的忙碌,但他的轮廓却异常分明,线条刚毅。他的眉毛浓密,高挺的鼻梁更是为他的脸庞增添了几分俊朗。正正是一个英俊少年的模样,特别是丹凤眼,即使闭上也是极其好看的。
虞听晚见过男人没有几个,也对于美丑与否丝毫无感。
可看他多了,便觉得他有些好看,比其他的人都好看。
拿起一张纸,想起他那嚣张神气的模样,便忍俊不禁勾画几笔,又觉得画不出他的半分,又拿出了一张来。
不是过了多久,听到了耳畔传来一道懒惰的声音,“画什么呢?”
虞听晚手一颤,脑袋微低。
王祈安蹭了蹭她的肩膀,即使隔着粗布也觉得她的靠着舒服至极。
“画的可是柳树吗?”
虞听晚手心紧了紧,“.......是。”
王祈安笑着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很好看。”
虞听晚再也答复不了他,只觉得羞臊的厉害,只怕一开口便会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