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婢女脱口而出的话,宁姝好奇地眨眨眼。
呵,还真有一只狼妖。
这可真是奇了。
还未等到那婢女继续讲下去,慧妈妈低斥一声:“榴锦,噤声!忘记小姐的叮嘱了吗?”
叫榴锦的婢女嘴唇像是糊上了胶,再不敢讲下去,其他人更是不敢插嘴了。
宁姝旁观着这几名齐家仆从之间的暗流,挑了下眉,笑了。她理了理衣袍上不存在的褶皱,慢条斯理地道了一句:“到底是你家小姐的叮嘱要紧,还是她的性命要紧?事已至此,你家小姐随时有性命之忧,你们若还是不愿把前情陈明,阻碍了她最后一线生机,那就怪不得我南平王府插手不管了。”
她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身后,齐妃面露紧色。若是南平王府真置之不理,那是不是代表着,这场联姻也可能告吹?这样想着,齐妃弯眉一横,冷声道:“那狼妖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老实说来!”
宁姝停住了脚步。
齐妃发话,婢女们再也隐瞒不住,那名叫榴锦的婢女噗通跪在地上,只得如实禀报:“启禀各位贵人,是……这样的,九年前,我家小姐七岁时曾出府玩耍,偶遇一个杂耍班子,看见里面一只异兽,长得很是古怪,大概一个八九岁孩子大小,浑身披满了尖刺狼毛,有点像狼又不全像,似是百年的狼兽修成了精。那怪物特别聪明,不仅能通人语,还会简单写几个字,写的全是逗人开心的吉祥话。我家小姐彼时年幼,一眼就瞧上了,就、就逗弄了一会儿……”
宁姝道:“怎么样的逗弄?”
“无非是让它下跪磕头之类的……那怪物十分听话,一一做了。小姐十分欢喜,想骑在它身上走上一走,试试话本传说里骑着妖怪腾天的段子。可没想,刚骑到那怪物身上走了没几步,那怪物就力竭了,膝一软,令我家小姐狠狠摔在了地上,下巴上磕了好大一块。我家小姐气得大哭,生怕自己毁了容,于是――”
宁姝再次追问:“于是什么?打死了它?”
榴锦颤巍巍咽了下喉咙,难言道:“是……小姐实在怒急,就命几个家丁把那怪物装进麻袋里,用铁棍打死了……”
那怪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额头砰砰砸在地上,朝齐握瑜磕头认错。可是数十次的乞求并没能换来齐握瑜的心软,她小手一挥,身后的家丁们便抖着满脸横肉,将那怪物捉进了麻袋中。
这婢女至今还能回想起当时血腥的场景,铁棍挥下不过十数次,那脏兮兮的麻袋上便泅出了鲜红的血来,麻袋里的东西不住地躲闪抽搐着,可是又能逃到哪里去?麻袋里不断传出凄惨的嚎叫声,呜呜……呜呜……仿佛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竭尽全力乞求着饶它一命,饶它一命。
可它没想到,齐握瑜正在气头上,它越是悲凉的哀鸣,只能让齐握瑜心里越是痛快,反命人打得再重些。没多久,那麻袋里的东西发出最后一声唔鸣,便再也不动了。
明明是她主动逗弄的兽,后从兽背跌落受伤,却迁怒于兽而毁灭了一个生灵。宁姝对此举不敢苟同,她不喜地蹙起眉头:“然后呢?你家小姐把那异兽怎么处置了?”
榴锦声音更小:“打死了那东西后,小姐并未放在心上,随手丢给杂耍人一锭银子走了。马车拖着那个血肉模糊的麻袋,沿着大街逛了整整一路,小姐这才彻底消气,然后命人把那袋东西随手丢在了路边,带着我们回府了。”说到后头,细如蚊蚋。
随着这婢女讲述结束,周围人听得皆是不该作何反应,只觉寒毛竖起。
宁姝此时终于恍然。小小年纪就做出了这样残忍的事,怪不得齐握瑜一直不敢诉诸于口,因为任何人听后,都会觉得她残虐嗜杀,面目可憎,更别谈继续当她的未来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