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袁夫子根本不是什么逆贼,十年前汉江府大案的真相是――”少原奋力一喊,话音才甫出口,一支利箭已如毒蛇的信子般咬中了他的肩膀,将他单薄的身体从八尺高的屋脊上直接射落。
“少原――!!!”琴心跟子墨伸出双手嘶声大喊,指尖只来得及触碰他的一片衣角,眼睁睁看着他掉了下去,紧接着成千上百支箭组成的箭雨织网般朝他们盖了过来,子墨弓起背将琴心牢牢护在怀中。狼狈躲避之际,两人脚下一滑,双双从屋檐上滚落了下来。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精钢打制的软鞭破空而来,卷在他们的腰上,一道淡紫劲装身轻如燕飞身朝他们掠去。同时一把巨大的铁伞唰地一下在半空中展开,执伞之人犹如下凡天兵,操控着手中竹柄飞旋着挡在他们身前,伞面发出啪啪啪啪的闷响,如一只仙人挽花手将那如细雨浓密的利箭根根兜住,弹落地面,竟无一根箭羽能穿透这无缝的网。
乱麻将斩,变故又生。百姓们如慌乱的蝼蚁般四处鼠窜,躲避那些乱窜的流矢,可心中的疑窦却在无形间油然而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刘老三跟那袁贼合谋,在全城掳劫孩童吗?这些孩子怎么又自己出现了?不是说这些孩子是受害者,为何又要将他们射杀当场?这案子又跟十年前汉江府那场大案扯上了关系?这一切的一切,像一把刻意播撒的火种,在全场所有百姓心中无形点燃,而后所有的火种都不约而同汇聚在落在地面上那块白绢上大大的“冤”字。
在场所有官员脸色皆变。曹化雨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从午门后怒面而来剑指来人:“来者何人?敢在午门放肆!”
伞下人爆出一声桀骜大笑:“个龟儿子,才两个时辰没见就把老子忘了?那老子大发善心再告诉你一遍,老子是你祖宗!”
他儿子、老子、祖宗一串辈分乱七八糟,可这并不妨碍曹化雨那张善于欺骗的脸孔在听到这道声音时,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是、你!宁姝呢?那个女人在哪里!”
当那柄闪着银光的巨大铁伞落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数道身影,一道是执伞的黑衣少年,背负箭筒,嘴里叼着一根草叶,挑眉而笑。一道是淡紫劲装的青竹少女,刚将惊魂未定的琴心、子墨稳稳拖到地面上。将重达百斤的铁伞收起,歙砚甩了甩并不怎么酸的手腕子,懒洋洋朝曹化雨身后指了指:“喏,乖孙儿,不就在那儿吗?”
“小女宁姝,见过诸位。”一道清泠如泉的声音不紧不慢自他身后走出,摘下脸上易容,走到曹化雨,也走到所有人面前。而她双手扶着的,正是刚才中箭后从屋檐坠落的少原。
曹化雨脑中紧绷的那根线,在见到她的刹那,再绷不住一下断开,他瞪大眼睛,几乎劈声道:“你怎么,你怎么敢来!”
她垂下双睫,微微笑道:“有曹公子时刻挂念,小女岂敢不来?而且,此案尚未了结,真相更是离我们十万八千里,小女若是半途而废,岂不是辜负了家师教诲,辜负了娘娘的嘱托?”
曹化雨捏紧的拳头,手背青筋几乎崩裂,他逼近到宁姝面前,压低声音,用这世上最恶毒的声音道:“宁姝,你是决计不要你母亲的命了是么?”
在听到母亲二字时,宁姝心口不受控制抽搐起来,她慢慢摇头,将少原推到歙砚手中,示意她赶紧为少原处理伤处,几个孩子在死里逃生后紧抱在一起,无声大哭。
宁姝深吸一口气,将胸口泛滥的那股血腥气压下,她笑道:“二公子误会了,小女岂敢。小女今日出现在此并不是想同二公子做对,更不敢与皇后娘娘做对。而是要当着所有百姓的面揭开这几个乞儿的真面目!他们并不是所谓的受害者,而是这大半月以来,炮制了这一整串案件,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