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姝蹙起眉头,如柳叶之尖:“可是他送菜的时间很短,在地面上做手脚还快些,莲花血书跟断指都是天上落下来的,难道他是爬在树上把机关放那儿的?那机关触发的条件又是什么,又怎么能保证触发的时候恰到好处,无人注意?”
萧云翊也顺着这思路想下去:“会不会是弓弩之类的东西?那么即使在陵外也能射到这里。”
宁姝徐徐摇头:“做不到的。就算是最近的围墙离这里也有三四里之遥,远在弓弩射程之外。而弓弩手想要将目标瞄准到如此精确的范围,必须立于高处。你再看皇陵四周一片平壤,根本没有弓弩手行动的机会。”
这种可能完全排除,萧云翊亦沉入思索中,不再说话。
宁姝咬着花瓣似的唇静默地站在原地,抬起头认真观察着帝陵中每一个角落,试图从这里继续扒出更多更有效的线索,头顶热烈的光线照在她白瓷一样的脸上,透明般美好,又异常敏锐。
萧云翊与她并肩而立,近乎贪婪地望着她的侧脸,不由自主地忆起少时,她刚跟在慧慈先师身边学习,接触探案,时常半月也见不到一面,但只要一见面便小话痨似的同他分享探案中遇到的新奇事儿,她那些灵机一动的新思路,哪怕他听不懂,她亦乐此不疲。不像现在,他们之间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话聊了,哪怕此时此刻就并肩站在一起,却远得像隔了一条没有桥的河。
并不知萧云翊心中所想,宁姝心无杂念地在附近用脚步反复丈量着,刚才侍卫、公公们的证词水幕般在她脑海中轮番滚动,作案过程中每一个步骤跟随着她的思路一步步推演,模拟了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又不断推倒重来。
脑子里已经有些嗡鸣作响,宣告着她即将达到身体的极限,可是她还是强撑着一口气,不停告诉自己,别娇气,你没资格休息,再努力点,再努力一点!没有时间!
可心底的警钟还是沉沉地在她脑海中敲响,“当――当――”,提醒她千万别逼自己太紧。
宁姝忽然蓦地停下脚步,遥遥望向皇陵坍塌五百步外钟楼所在的方向:“我可能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了。”
她忍着脑中嗡鸣的痛意,找到刚才谈话的那名小侍卫道:“你刚才说莲花血书飘下来的时候,你恰好听到钟楼的敲钟声,请问是那座吗?”
小侍卫道:“对啊,因为先帝爷极信道家阴阳八卦之术,于是特在皇陵四周建下十二座钟楼,而此处位于皇陵西北处,也就是八卦图上的乾位,故后面那座钟楼每天辰时都会敲响三下,以告先帝在天之灵。”
萧云翊不解道:“乾位当数戌与亥,不应该是每日戌时或者亥时敲响吗?为什么是辰时?”
“就因为乾位,所以阴阳互补啊!自然要取八卦位相对的辰时啦!这可是先帝他老人家在世时亲自定下的规矩呢。”
宁姝当即道:“也就是说,那座钟楼每天只在辰时敲响一次?”
小侍卫:“是啊。”
宁姝眼睛亮了亮,当即牵起袍角朝着那座钟楼狂奔而去:“我猜的没错,果然是它!这就是刘老三布置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