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已焦,人的确不能起死回生,”夏侯轻握拳轻咳了几声,在九思的搀扶下坐到了一旁,慢慢说道,“不过轻却在一本古书听说过一则故事,讲的正是狐妖被正法之后,借尸还魂,占据活人肉身继续危害人间的故事。”
在场所有人或期待,或害怕,都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精言妙语,振聋发聩之言,打破目前的僵持,没想到翘首而盼的竟是一出坊间酒肆茶楼里的下酒菜,连七岁稚儿都觉得可笑,瞬间觉得荒诞无比。
这夏侯世子莫不是病入膏肓,死期将至,于是神智都不清了吧?这不是玩笑吗?
“借尸还魂?”
一瞬间,曹后望着他的眼神,甚至是怜悯的。
像看着一只秋后的蚂蚱,明知挣扎无用,还是一下一下不死心地撞着他的南墙。
伴随着这种嘲弄到骨子里的目光,曹后轻笑了一声,道:“那世子倒说说,依你所见,这小周后是借到了谁的身上。莫非是本宫身上不成?”
曹后话音落下,她身侧许多人就应和着笑了起来,仿佛一起取笑着夏侯轻这一场极不高明的小花招。就连谈世渊等人都默默摇了摇头,此种情况十分不利。
一名曹家拥趸立马怒道:“大胆夏侯轻,竟敢在真龙面前诋毁国母,讲什么巫蛊之术,其心可诛!你眼中可还有什么国法?请陛下娘娘立刻治其死罪!”
反倒是曹后宽容地摆摆手,为夏侯轻打圆场道:“暧,当年小周后的尸身是本宫与陛下亲自去辨认的,本宫也算是最后见到她的人,所以有这样的猜测,也是情有可原的嘛。只是,若是世子硬要说是本宫,光凭红口白舌却是无用的,还得拿出些证据来,否则――本宫乃一国之母,本宫即便再宽容体谅,也留不得你了!”
面对八方而来的调笑,夏侯轻兀自沉静:“娘娘误会了,您乃凤母之身,妖气又如何能近娘娘的身?轻所说的借尸还魂之人并非娘娘。”
曹后挑了下眉,笑得兴味更浓了:“哦?那难不成还是陛下?”
夜晚风薄,未央宫里千百盏红纱宫灯将四周映照如同白昼,在夏侯轻过分瓷白的脸上投下橘红的影,好似一件易碎却锋利的瓷:“娘娘说笑了,陛下有天神庇佑,怎会被妖魔鬼怪侵蚀?自中毒之后轻便着手调查此案,到如今整整十一年,那借尸还魂,祸害天下的人终于被轻找到。现在,此人就在殿外。”
夏侯轻说得煞有介事,就连天择帝胃口也被钓起来,想看看他这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哦?呵呵,既然如此,那就带上来让朕瞧瞧,究竟是哪只妖魔鬼怪。”
夏侯轻点点头,朝着九思抬手一摆,示意他将人带上殿来。众人回首以盼,就见一个作侍卫打扮,步履形态却格外蹒跚变扭的人被带到了御前。当“他”的头抬起,当“他”的假面被摘下,当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时,曹后跟天择帝表情同时凝住。
夏侯轻:“此人正是先帝嫡长,疯太子萧明楼的生前乳母,本该死在大火里,却改头换面苟存到现在的嬷嬷张氏。”
那老脸的主人半睁着那双满是皱纹的眼,冷笑地望着所有人:“老奴张锦瑟拜见陛下、娘娘,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