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青回到铁门关海边的营地,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
主要是天实在是太冷了,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大海也封冻,为了安全起见,徐长青只能放慢了赶路的速度。
此时的营地,与徐长青离开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大清河东畔的这片平缓区域内,到处都是各种树木搭建的简易房屋,虽是简陋,但看过去却并不凌乱,被规划的非常整齐。
而且,每十户人家,便是有一个十人位的公共厕所,并且有专人每天打扫。
营地中有许多被生石灰规划出来的线路,包括数条硕大的下水道规划线,这都是为之后构架真正的城市所准备。
各家各户中,时而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这片土地此时虽是略显简陋,但与他们之前相比,这里完全是天堂了!
因为这里不仅吃得饱穿的暖,没有各种压迫,更是有着对未来无限的希冀。
“大帅,我们已经在周围发现了三个石矿,筹备了四个砖窑,木材诸类也都联系好了,人手也是充盈,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呢。只要等明年开春,天气稍稍暖和点,便是可以开工了。”
对徐长青介绍着眼前他们一点一滴、从有到无构架起来的一切,忠叔也是说不出的自豪。
徐长青笑着点头,看向营地外围连绵的瞭望塔和土墙,“忠叔,这些时日安全状况如何?有没有人来找麻烦?”
忠叔顿时乐了:“帅爷,现在,谁敢来找咱们的麻烦?那是不想活了!倒是周围有些老百姓对咱们的操练很好奇,正好现在是农闲,许多人没事从早上就过来偷看儿郎们操练。”
“看咱们操练?”
徐长青一愣,旋即便是笑起来:“看咱们操练好啊。可以安排几个壮妇,每天多烧些热水,他们渴了给他们煮点茶喝点。还有,在外面修建几个公共厕所,不要让他们随地大小便。”
忠叔也明白了徐长青的意思,不由用力一拍脑门子,“好来帅爷,属下马上就去安排。”
……
与忠叔视察完了营地,徐长青又来到了位于海边另一侧的军营。
此时,吴三辅和吴家众人都没走,徐长青依然拥有着一千五百人以上的战力规模。
这可没有半分虚数,说全是徐长青的家丁也不为过。
老百姓的营地都是如此顺畅,军营这边就更不用说了。
此时营地虽是两千人的规模,还都是土建筑,但整体规划已经出来,明年开春开始正式建设后,单单是这个营地的规模,便可在万人之上。
儿郎们看到徐长青回来,并且得知徐长青已经搞定了衡王府土地的事情,一个个也都是极为振奋,纷纷恭敬的与徐长青打着招呼。
视察一遍,走完了流程,陪着一众核心军官们吃了顿午饭,徐长青把吴三辅叫到了大帐里。
“竟然还有这种事?!这帮狗艹的土匪,真是其心可诛啊!”
听徐长青说起在青州的事情,吴三辅本来不错的心情,骤然阴翳下来,浑身散发出肃杀的寒意。
跟徐长青的队伍一路走到这,他对这片土地,这些人儿,已经有了很深的认同感。
徐长青点头道:“三哥,这事儿我就拜托你了!也不要太着急,不要打草惊蛇!两个月之内,揪出他们来便可!”
吴三辅重重点头:“帅爷您放心,此事,包在卑职身上!我倒要看看,这鬼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还成精了不成!”
吴三辅离去,徐长青揉了揉太阳穴,嘴角边也泛起一丝冷厉。
也无怪乎朱由棷这么积极的要与自己联姻了,便是他,很多时候影响力也是极为有限的。
手头没兵,王爷腰杆也不硬那。
这些豪强的势力,真的有点水深莫测。
不过,他们既然惹上了他徐长青,想来,也是做好了被狠厉报复的准备!
……
回到营地几天,徐长青的生活也逐渐开始变的规律起来。
早上,早早起来跑操,带着儿郎们操练,调整辅兵规模,加强政治教育,为下一步扩军做准备。
吃过早饭,便是视察捕鱼点,这也是徐长青此时的核心命脉。
地盘虽是有了,可这个季节作祟,一切还没有真正卡到轨道上。
因为背靠大清河,此时儿郎们不仅可以捕到海鱼,也可以捕捉到不少更好吃更鲜美的淡水鱼。
辅兵们此时对捕鱼也是更为精熟,已经可以在冰面上下网捕鱼,收获比以前要丰厚许多。
之后,便是各种政务,抚慰人心。
晚上,则是着重陪母亲和一个个娇滴滴的大小老婆。
就在这种舒适之间,崇祯十五年的新年,悄然到来。
徐长青不仅花费了大价钱,买了一百口肥猪,各种鱼类更是准备的极为充裕。
从腊月二十八开始,每家每户便是全家上阵,开始准备年夜饭。
徐长青很明白,越是在条件简陋的时候,越是要努力去创造希望,用大目标、小目标结合的方式,一步步朝着希望去推进。
这样,才会让百姓们对此更有认同感,从而让他的基业更为稳固。
以后,不管是辽东的百姓,还是京城从五湖四海汇聚的匠户,亦或是从周围汇聚来的流民,不再会有地域之分,只有一个统称,山东左协人!
下午,处理完了诸多琐事,徐长青终于有了闲暇,想去偷个懒,找李幼薇聊聊天。
这边,汤若望这个洋和尚却是不讨巧的找上门来。
“尊贵的将军,有件事情,我想,我们需要再好好商量下。”
这洋和尚来的时候,徐长青刚好去青州,不过,他从来就不知道生分为何物,忠叔把他安排到大清河西岸的奴隶营地之后,汤若望很快便是开展起了工作。
前几天徐长青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奴隶中发展了十几个信徒,并且,与徐长青商议好了过年开建教堂的地点。
“哈哈,神父,我的朋友,这几天过的还好吗?”徐长青热情的对汤若望一个熊抱。
汤若望却有点翻白眼,不爽的道:“将军,关于教堂的事情,我想,我们需要重新商议下。”
“哦?”
徐长青一笑:“神父,您之前不是还挺满意教堂的选址吗?怎么,现在又想换地方了?”
汤若望有点没好气的白了徐长青一眼:“将军,主,是仁慈的,他的确会感化那些奴隶,但是,他同样会感化无数的子民们。将军,您不能把我们排斥在主流世界之外。我们的教堂应该修建在大清河东岸的城市里,而不是那些奴隶们的监狱里。”
徐长青挠了挠鼻子,这洋和尚现在是回过神来了,不过,这早就在徐长青预料之中。
片刻,笑道:“当然,神父。我之前之所以把教堂安排在西岸,主要是西岸的土地足够多,如果您要来东岸这边,那,教堂的规模可能要缩小很多。您知道的,过年后我们还有更多的人口,将会从辽东前线回来,所以……”
徐长青虽是没说完,但汤若望这老油条又岂能不明白徐长青的意思?
他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这才道:“将军,我们在这边,能有多少土地?”
“可能,只有西岸的五分之一。”
“哦上帝啊。将军,您不能这样!我们说好的要建设东亚地区最大教堂的计划呢?您这是在背弃我们的誓约。将军,这是不道德的,这是诚信丧失的体现。”
看这老爷子有点毛了,徐长青忙笑道:“神父,您先别激动。我们的确要建造东亚地区乃至世界最大的教堂,但并不是现在啊。神父,您需要知道,我们现在才刚刚起步而已。如果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在这上面,百姓们会饿肚子的。神父,您是上帝的使者,您不会想看到这种场面吧?”
“这个…?”
汤若望虽是已经快要知天命,并且到此时依然充满着强大的开拓精神,但论到玩手段,与唾面自干、早已深不可测的徐长青相比,他显然不是个。
见他被唬住了,徐长青笑道:“神父,我可以在码头附近,为您划出修建教堂的土地。虽然小了点,但不会小于一亩半,而且教堂的广场也可以跟码头通用,还能节省不少钱。神父,您想,之后,有别的地方的商船,一上岸便是可以看到您的教堂,或许,之后我们还会跟南洋的荷兰人,西班牙人,包括葡萄牙人通商。到那时候,您的杰作,一定会传达回教廷的。”
“这个,这个……”
汤若望这时已经完全被徐长青画的大饼唬住了,已然心动不已。
他的确是有着坚定的信仰,一直保持着他的初心,是上帝的追随者,然而,每个人都不可能没有私心,得到教廷的认可,便是汤若望毕生的追求。
见火候差不多了,徐长青笑道:“神父,传教的确是您最神圣的职责,但是,我们也更应该关注民生不是?我决定,在您的教堂附近,开设一所学校,由您来担心校长,如何?”
“学校?”
汤若望眼睛大亮:“尊贵的将军,这,这是真的吗?”
……
送走了汤若望,徐长青也有些好笑。
这老牛鼻子,究竟也不是圣人。
不过,徐长青跟他说的学校,也打了花枪,那并不是真正的学校,而是,简易版的军校。
此时,徐长青虽是没有一门火炮,但是开年后,徐长青就准备派人去濠澳,跟葡萄牙人谈谈。
这一来,只要等火炮从濠澳运回来,真正的炮兵很快就能成型了。
……
纷杂之间,崇祯十五年的新年,悄然到来了。
这一天,纵然基础设施条件有点惨不忍睹,但徐长青也是拼尽了全力,让家家户户门口,都是能挂上红灯笼,大人小孩,多少能有一件新衣服。
徐长青亲自去走访军营不提。
母亲杨氏也带着李幼薇、吴三妹、初雪、暇儿、顾横波、寇白门一众徐长青的后宅,几乎是挨家挨户的给老百姓拜年,并且送上小红包。
这也让的整个营地都是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更是让许多得到了消息的周围老百姓们,纷纷过来观看,这位传说中的忠义伯,真有这么仁义吗?
而徐长青俨然没让他们失望,大年初一,只要是过来的周围百姓,都可以免费享用徐长青提供的全鱼宴。
很快,铁门关附近的百姓,直接不在自己家里过年了,纷纷赶来营地这边,让这片本就已经开始萌发旺盛生机的土地,生命力继续飞速的扩大起来。
人群之外,看着这一张兴奋又充满希冀的脸孔,徐长青的心神也是愈发舒畅。
汤若望要用小恩小惠招收信徒,他徐长青,何尝不是用这种手段,把他的影响力,在这片土地上发挥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