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
这一声咆哮震耳欲聋,在寂静的夜色下,有开天辟地之势。
卢湛被药效控制,脑子还不清醒,头昏脑胀的,那一声“混账”听在别人耳里已经够震耳欲聋了,但落入他耳里,犹如毛毛细雨,没多大感觉。
“太子哥哥,皇上……皇上来了。”林真真却是吓坏了,双手狂打太子肩头,颤声道。
卢湛听到“皇上”两个字,还是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还搂住林真真继续。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林真真惶恐得不行,挣扎起来,再不肯配合。
这次,卢湛眼见林真真抗拒,他慢了好几拍的脑子,似乎也一个激灵,想起来“皇上”是谁了。
卢湛头一偏,看到父皇正立在不远处的石壁前,还有好些将军也冲了上来,围成了一圈,竟将他和林真真给包围了。卢湛身子一抖,忙要收兵。
却不想,卢湛正要收兵时,萧盈盈从西边的小道上突然冒了出来。远远瞅到太子和林真真贴在那,萧盈盈就一股邪火直冲脑顶。
咦,萧盈盈不是一年多前,就知晓太子和林真真搞到一起了吗?眼下撞见,居然还能如此气冲脑顶?宛若初次晓得似的?
咳咳,这不是作戏么!
作为准丈母娘,自己女儿还未嫁过去,却撞破了准女婿与侄女偷情,不怒发冲冠,往死里作一场,怎能行?
何况,自打知道太子与林真真偷.情,萧盈盈还没当面开涮过太子呢,好不容易将计就计,等来了今夜的机会,能轻易就放过太子和林真真这对狗男女?
做梦呢!
只见萧盈盈冲过包围的将军圈,怒瞪太子,一通气愤大喊道:
“太子殿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背着我女儿,正月十五搞别的姑娘?”
“混账,你怎么可能如此乱来?”
“太子,你可知,你被倭寇活捉了去,没骨气赴死,窝囊地吊在船舰上,辱国辱君辱父,我女儿背地里哭得要死要活的,口口声声说她不要活了!”
“说她怎么这么可怜,这辈子就看上了你一个男子,你却如此窝囊,没点男儿血性!倭寇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女儿还说,她当真再找不出比你还窝囊的男人了啊!尤其找不出比你还怂的皇族男子啊!你简直丢光了整个皇室的脸!也丢光了她这个未婚妻的脸!”
“她的脸皮,简直全被你撕下来,扯下来,然后打了包袱一块送给倭寇去踩,去践踏了!”
围观的诸位将军,听到这样的臭骂,纷纷内心为萧盈盈喝彩!若是可以,都想将巴掌拍得“啪啪啪”响,一通欢呼呢!
要知道,这些将军可全是沙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硬汉子,哪里看得惯太子卢湛这样的软骨头?出了辱国辱君辱父的事,诸位将军就打心底里鄙视死太子了。
恨不得一人吐一口痰,吐死了这个窝囊废太子。
奈何,他们只是臣子,太子卢湛是君,各位将军心头再嫌弃,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曾想,萧盈盈是个硬气的,表面看着温温柔柔的,樱桃小嘴一张,立马将他们心里头的鄙视,全都化成了言语,一句又一句喷了出来不说,还是当着崇德帝的面臭骂,真心爽极了!
“不愧是宝扇郡主啊,真心胆识非比寻常!”将军们一个个望着萧盈盈,心头肃然起敬。
然后,却见萧盈盈话锋一转,继续冲卢湛骂道:
“太子,你可知尽管如此,灼灼最后还是将你的一系列窝囊行径全部一一忍了,哭着对我说,这辈子就是爱你,非你不嫁……”
“你倒好,背着灼灼与别家贵女偷情?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萧盈盈这一通数落呀,直接将女儿整成了“痴情的傻姑娘”,然后给太子扣上了一顶“辜负痴情女子”的负心汉帽子。
扣完了帽子,萧盈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话头一转,怒不可遏道:
“我今日倒要看看,是谁家的姑娘令你如此着迷?为了她,居然背叛了我痴心一片的傻女儿!”
说完,萧盈盈大步上前,就要去抓太子身前的那个姑娘。
出了这样的丑事,不好好曝光一下林真真的身份,不闹大了,岂非太便宜这对狗男女了?
此时的林真真,还没与太子那处分离多久,被众人一通围观,又被萧盈盈一通闹腾,整得她连偷摸寻找裤子的时间都没有,光着双腿,正瑟瑟缩缩躲在太子斗篷里。听了这话,吓得整个人面无人色,身子颤抖个不停。
卢湛被这一通闹,体.内的药劲忽地散去了七七八八,脑子也清醒了起来,本能地张开双臂,就要护住斗篷里的林真真。
可萧盈盈能让太子护住?
开什么玩笑!
今夜的“计中计”,就是要活捉了林真真,将林真真这个堂姐曝光于众,让这对狗男女臭名昭著的!
绝不可能让林真真平平安安躲了过去。
于是,萧盈盈先来一招声东击西,让太子误以为她要去抓林真真脑袋,就在太子尽力去护住林真真头时……
萧盈盈忽地对准林真真胳膊,就是大力一个猛推,就将太子斗篷里早已浑身乏力的林真真,给推得侧摔出去,摔趴在了地上。
只见林真真衣裳不整,长裙还穿在身上,但一双光着的修长小腿却露在裙裾外头。
那长裙裙摆上还有褐色的血迹,彰显着她的初次已经交付给了太子。
林真真慌忙将小腿往裙摆里缩,又死死捂住残留血迹的裙摆。同时死死低着头,用胳膊和衣袖挡住脸。
萧盈盈压根就没去看她的脸,就直接抬高了声音,宛若震惊万分道:“真真?林真真是你?天呐,居然是你?”
边说,萧盈盈边承受不住这番震惊似的,倒退了两步,险些被地上石子绊倒了。
崇德帝忙伸手扶住她胳膊,这一扶,就不得了了,萧盈盈直接就指着太子卢湛的脸,对崇德帝哭上了:
“皇上,你可要为我家灼灼做主啊!太子他,太子他太不是人了,居然背着灼灼,与灼灼的嫡亲堂姐偷.情上了啊!我的灼灼若是知道了,还怎么活啊……”
这句话,算是对围观的一众将军,揭露了林真真的真实身份!
瞧瞧,太子搞的不是别家姑娘,而是自己的大姨子呢!
贱吧?
确实贱!
那些围观的将军,越发鄙视上了太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太子这是连只畜生都不如啊!
此时,卢湛已经九成清醒了,一众人等鄙视的目光赤.裸.裸袭来,卢湛登时面皮像被众人活剐了去似的,那个难堪。
第75章
假山那边, 萧盈盈在假山顶逮住了偷情的两人,好一通奚落和臭骂,围观的将军、侍卫们观看了好一通热闹。
话说朱皇后这边, 一群贵妇人和姑娘们在假山不远处的林子里, 亲眼瞅见常嬷嬷被一根长绳吊在空中,手脚反绑在身后, 那模样是说不出的惨,这已经令胆小的人心里发毛了。
紧接着, 幕后之人就像变戏法似的, 灯笼一灭再一亮, 常嬷嬷就凭空消失了。
只剩下一根空空的长绳子, 在夜色下,像吊死鬼的长舌头似的, 轻轻晃荡。
这样的画面,好些胆小的姑娘都不敢瞧,双手捂住双眼, 心头说不出的恐惧。
“皇后娘娘,这林子里怪吓人的, 咱们还是赶紧去假山那吧, 皇上在那, 有真龙天子镇压, 一般的鬼怪也不敢去。”
有胆小的郡王妃, 白着脸道。
“怕什么, 不过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罢了。”朱皇后自己心头也慌着呢, 被人一催,心头更烦,语气就不大好。
那郡王妃被如此一噎, 心下就不大爽了,偏过头去瘪了瘪嘴。
恭王妃素日就不大喜欢朱皇后,又与被噎的郡王妃交好,见状,忍不住对朱皇后翻了个白眼,旋即上前两步,故意催促道:
“皇后娘娘,皇上那头还不知遇上什么事了呢,听那边闹哄哄的,兴许出了大事。咱们还是早点赶过去的好,指不定能出点力,帮衬得上。”
恭王妃为人精着呢,早瞧出朱皇后心内有鬼,似乎不敢去假山那边。
于是乎,恭王妃明明什么动静都未听到,却故意说自己听到那头“闹哄哄的,兴许出了大事”,还故意提到“早点赶过去的好,兴许能出点力,帮衬得上”。
果不其然,朱皇后听了这话,面色越发不对劲了。
假山那头闹哄哄的了么?
她怎么耳朵出了问题,丁点声音都没听到?
被恭王妃这一通乱说,朱皇后内心越发慌乱起来。若假山那头真出了事,她的太子已经被围观了,朱皇后就更不愿意,再带一批长舌妇过去观看了。
可惜,如今路都走了一半了,朱皇后想半途而废,恭王妃等人让吗?
想都别想!
所以,在恭王妃等人一阵催促下,朱皇后哪怕是软着双腿,也得继续带队前行。
却不想,当真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朱皇后刚穿过林子,就闻得假山上闹哄哄一片,隐隐还传来高声训斥声,显然是正在围观。
想到心爱的儿子办那等事时,被众人围堵个正着,朱皇后就痛心一片,手指甲死死掐进掌心里。
“不行,得再磨蹭一会,至少要给太子穿好裤子,整理好衣袍的时间。”朱皇后极力缓着步子,为太子争取时间。
身后这群妇人,好些都是出了名的爱嚼舌根,决不能让他们看到太子最不堪的一幕,免得日后传出来的流言蜚语太过细化,细化到――
“哟,你不知道哟,当时那个尴尬啊,太子一条腿还光在外头,好不容易套好了双腿,裤头却是着急忙慌,怎么提都提不利落呢”。
想着这些言语,朱皇后越发双腿发软起来,隐隐发颤。
不行,决不能让这样不堪入目的话传出去!
所以,她必须要磨蹭,最好能磨蹭到太子和林真真都穿好衣裤,往山下退了,那些将军也开始四散开来,朝山下撤退了。
换句话说,要磨蹭到曲终人散,再不济,也要磨蹭到尾声才行。
思及此,朱皇后索性步子只跨平时的一半大,还时不时假装咳嗽,停在那儿好一会不挪步,硬生生拖慢了速度,这回真跟蜗牛差不多了。
身后那些王妃、郡王妃已经催促过很多次,都有些抹不开面再一个劲催了。人家朱皇后到底是当朝皇后不是,咳嗽病了,立在那里喘不上来气,她们总不能还一个劲硬催吧?
于是,只能一群人都蜗速前进。
话说林灼灼,早猫在假山后好一会了,远远的望见朱皇后一行人龟速而来,心想,果然被四表哥猜对了,朱皇后在极力拖延,好给假山上的太子和林真真争取时间。
说实话,论流言蜚语的传播力度,一群将军大老爷们,哪里比得过一群长舌妇啊?
那力度,差远了,好吗?
要想流言蜚语的浪潮掀到巅.峰,好几个月不衰,那就得长舌妇们尽可能地多看到细节,尤其是龌鹾到不行的那些细节,极度刺激眼球的那些细节。
如此一来,长舌妇们才更有兴趣天天念叨在嘴边,彼此交换谁知道的谈资更多,才能让丑闻长长久久地传播下去。
林灼灼抓奸是为了什么呀?除了成功退亲,就是要搞臭了太子和林真真,让这对男女自食恶果,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林灼灼立马装出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对着朱皇后一行人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