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灼:……
好吧,内心里早不当自个是太子的未婚妻了,着实没将太子的荣辱搁在心头。
但皇舅舅不知道,还以为她会跟着焦心?
如此一想,倒也解释得通。
萧盈盈想了想,也赞同林镇山的话:“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你皇舅舅很疼你,以为你曾经很喜欢太子,如今也还是,很自然地就安慰了你一下。”
崇德帝本就是个很暖的人,这样做,很符合他的一贯作风。萧盈盈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
正在一家三口即将登上马车时,身后脚步匆匆追上来一个小太监:“宝扇郡主,镇国大将军,请留步。”
林灼灼一家三口齐齐反头望去,只见那个小太监很有些眼熟,随后想起,是朱皇后身边的小太监。
林灼灼一家三口只得顿住步子,到底是朱皇后跟前的人,不给面子不大好。
“镇国大将军难得回了京,咱们皇后娘娘有请,请你们三位去凤仪宫小坐一下,叙叙旧。”小太监气喘吁吁跑了来,连忙转达了朱皇后的意思。
林灼灼一听,心头立马不乐意了,庆功宴闹了很久,先是吃吃喝喝,后是歌舞助兴,从晌午一直闹到了夕阳西下,坐得她腰背都酸死了。
才不要继续逗留皇宫,去朱皇后的凤仪宫再小坐一会呢。
凭着以往的经验,她一进入凤仪宫,一靠近朱皇后等人,胃里就会犯恶心。本就腰酸背疼了,还去凤仪宫?不是自个给自个找罪受么?
林灼灼不乐意,趁着小太监没留意,小手偷偷儿扯了扯娘亲后腰上的裙子,以作暗示。
萧盈盈多了解自己女儿啊,不用女儿提醒,也是知晓女儿不乐意去。可一时半会也寻不着好理由拒绝啊,到底是皇后娘娘呢,一时为了难。
正在这时,林镇山一把搂住娇妻,开口了:
“这位小公公,我媳妇方才直说肚子疼,难受得紧,怕是宴席上吃东西太杂了。我心疼媳妇儿,可是不敢再耽搁了,得赶紧回府好好儿让她休息休息。叙旧的事不急,正月十五,咱们一家子还得进宫赴宴呢,届时再好好来一通叙旧。”
小太监:……
如此明目张胆拒绝一国皇后的邀请,镇国大将军还是第一人。
一时,听懵了小太监,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萧盈盈呢,先是没反应过来,但明白自个男人说了什么后,立马一副体力实在不支的模样,尽数往男人身上一靠,面上表情也痛苦了起来:
“世子爷,又难受起来了,一阵一阵的,肠子绞得疼啊。”
“媳妇儿,你再坚持一会,咱们马上就出宫回府。”
说罢,林镇山心疼得不行啊,身子一弯,直接将自个媳妇儿打横抱起,跃上车辕,就抱了媳妇钻进了马车厢里。
还遗留在地上的林灼灼:……
旋即,林灼灼焦急地喊着“娘,您可得要撑住啊,娘……”,也一骨碌爬上了马车,钻进了马车厢。
独留小太监一人,立在马车旁懵逼。张着嘴,却不知自己还能开口说些什么。
第61章
话说, 自打两个月前,崇德帝被太子气得吐血晕厥,朱皇后因进不去皇帝寝殿, 大受刺激, 最后还狼狈地仰栽在寝殿前的台阶上,丑态毕出后, 朱皇后就几乎足不出户,整日幽居凤仪宫。
就连大年三十那夜, 朱皇后都称病, 缺席了除夕盛宴。
所以, 今日出席庆功宴, 算是两个多月以来,朱皇后的首次亮相。
这也导致庆功宴散场后, 诸多后妃和内外命妇上前一通巴结。别瞧如今朱皇后势头大不如从前,身后的娘家朱国公府也日渐式微,只要卢湛还坐在储君之位上, 就没人有那个胆量敢撩开朱皇后不理。
朱皇后受了几个月的冷落,再次被一众贵妇们簇拥, 耳里听着无数的恭维话, 朱皇后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这一愉悦啊就上了头, 隔了一盏茶功夫才想起来萧盈盈一家子人。
身边簇拥的人扫一圈, 压根没有萧盈盈上前来巴结的影子。
朱皇后也知道自己是痴人说梦了, 萧盈盈那样的人哪里需要来巴结她?不说萧盈盈男人又刚刚立下赫赫战功, 被崇德帝新一轮大加赞赏,就单论萧盈盈与崇德帝之间的亲密关系,就注定了萧盈盈完全不需要巴结她朱皇后。
思及此, 朱皇后也只得忍了,举目四望,哪哪都瞅不到萧盈盈身影,撤得倒是够快!忙命身边小太监去追回来!
小太监快步去追后,朱皇后心里头惦记着太子和林灼灼的事,再没那闲心与一众贵妇闲聊,便随意寻了个身子乏了的借口,打发了前赴后继围上来讨好的贵妇。
“太子人呢?快去寻,让他赶紧来一趟凤仪宫。”朱皇后搀扶着宫女手臂,气势十足地返回凤仪宫的路上,蓦地想起来太子。
等会儿准岳父岳母和媳妇儿,就要请到她的凤仪宫里来了,太子这个准女婿却不到场,像什么话?
贴身大宫女应下,忙派遣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去寻太子殿下。
可朱皇后怎么都没想到,她都回凤仪宫坐了小半天了,太子殿下居然还没寻回来。
“你们干什么吃的?一个太子殿下都找不到!”朱皇后坐在凤座上,心里着急,一巴掌拍向桌案。
可不是着急么,等会儿萧盈盈一家子就到了,太子还不来,岂非显得太子对准岳父、岳母不够重视?
这个节骨眼上,哪里还容得太子得罪了准岳家?
“再多派些人去找!”朱皇后简直要发飙。
想起庆功宴上,太子和林灼灼之间生分的那个样,她足足盯了快一个时辰,两个未婚小儿女之间,连一个眼神互动都没有,一个都没有啊!
这哪里像是未婚夫妻?
跟陌生人比,也差不离了!
若是还处在太子巅峰那会,倒是没什么大事,不怕受了冷落的林灼灼闹什么退亲。
可眼下,太子正落难,处于低谷,有萧盈盈那样的岳家是多么享福的一件事,蠢太子,不赶紧哄着点林灼灼,还一副淡漠的样子,瞧都不瞧林灼灼一眼。
林灼灼那野丫头性子一上来,指不定就要闹退婚,另挑夫婿了。
尤其,林灼灼看上去不再讨厌四皇子,开始对四皇子有点意思了。
你说朱皇后急不急?
“再多派些人手去找,赶紧的,将太子给本宫寻回来!”朱皇后一连拍了三下桌案,“砰砰砰”拍得直响。
于是,凤仪宫里能用得上的宫女、太监,倾巢出动,一窝蜂全涌出凤仪宫,在皇宫各个可能的场所去寻了。
朱皇后正气着太子时,那个去追林灼灼一家三口的小太监回来了,一溜快步进了凤仪宫院子。
朱皇后坐在正殿主位上,一眼就瞅到进了院子的小太监,以为萧盈盈一家三口到了,连忙努力收敛一番情绪,将眼角眉梢的怒意尽数敛去,很快摆出一副满脸堆笑的热情模样。
却不想,笑脸摆了半天,却迟迟未见萧盈盈一家三口迈入凤仪宫宫门的身影,反倒是小太监战战兢兢入了正殿,一句话未说,先低着头跪到了地上。
“他们人呢?”朱皇后等不及小太监开口,先高声问上了。
小太监一听这声音,吓得立马浑身一颤,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开了口:
“回禀皇后娘娘,宝扇郡主席面上吃杂了东西,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闹着肠子疼……镇国大将军心疼郡主,一把给抱到马车上去了,着急回府养身子……”
“镇国大将军说了,今日委实抱歉,只能正月十五元宵节,再进宫向皇后娘娘赔罪,好好叙叙旧了。”
朱皇后一听,面上本已残留不多的笑容立马转了震怒,气冲脑顶,直直怒吼道:“病了?这般巧?”
这愤怒声震天响,简直像狮子吼!
与此同时,朱皇后大巴掌猛地一下,如重拳击在桌案上,惊得茶盏一个跳起,瓷片碎了一地。
庆功宴上不病,瞧着荣光满面的,庆功宴一散场,等她朱皇后派人去请,萧盈盈就立即病得不行了?
见鬼了!
她朱皇后才不信呢!
全是些推诿之词!
“皇后娘娘,千真万确,宝扇郡主确实面色苍白极了,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了,要是没有镇国大将军搂抱着,怕是当场就要瘫在地上了。”
小太监办事不利,请不来郡主一家子,只能尽可能地阐述萧盈盈病情有多重,好给自己办事不利脱罪。
但朱皇后哪里管这些!
她可是皇后,一国之母,就是萧盈盈病得快死了,她派人去传召,萧盈盈也应该立马就来!
而不是推说什么病了,人影不见一个,火速就离了宫!
她一国之母的面子往哪搁?
简直像被萧盈盈一家子狠狠甩上几耳光,一张脸肿胀极了,难堪得要命!
朱皇后这不合时宜的面子哟,待她满腔的愤怒消退了些,脑子恢复了点正常,才又重新慢慢运转起来,丢开面子之类的表象,看出来内里的实质――
惊了,萧盈盈一家子这般不给情面的拒绝,不会是……已经打定主意,要退亲了吧?
“不,不能吧。”朱皇后思及此,再没了狮子吼的力气,双腿顿时一软,跌坐回椅子里。
常嬷嬷赶紧将小太监轰了出去,自己来到朱皇后身边,宽慰道:
“皇后娘娘多虑了,圣旨都下了,哪怕两个未婚小儿女感情出现变故,淡了下去,也断然没有退亲之说。”
朱皇后点点头,赐婚圣旨都下了一年半了,古往今来,就没听说过赐婚圣旨下了,还能退亲成功的。
更没听说过,当朝太子被女方退婚的。
“所以,退亲应该不能,不能的,是本宫一时脑子乱了,糊涂了。”朱皇后手指按着疼痛不已的脑仁,自己哄自己般,喃喃自语。
刚哄完自己,一想到萧盈盈在崇德帝心头的份量,朱皇后又深深恐慌上了,历朝历代那些未婚妻,她们身后的娘亲,跟萧盈盈一比,简直弱爆了啊,哪像萧盈盈这般能左右皇帝的心思啊。
那些未婚妻们退不成亲,并不代表萧盈盈也做不到啊。
思及此,朱皇后又慌地咬住了唇。
话说,太子去哪了呢?朱皇后派出那么多人去找,都寻不到丝毫踪迹?
咳咳,太子卢湛啊,自打重新见到林真真,一颗心就全系在林真真一人身上了。恨不得中途溜出席,与林真真苦诉一年来的相思。
尤其,被崇德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宽慰他一番,赦免他的过错后,卢湛的心就越发飘了,恨不得庆功宴早点散,好早一点寻个隐蔽的地方,像曾经那般与他的真真好好儿说说体己话。
终于等到散了宴席,卢湛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自己?
卢湛先往御花园的假山里一钻,然后等着贴身小太监阿福,去悄悄领了林真真前来相会。
没等多久,卢湛便隐隐听到假山洞外传来了脚步声,轻轻巧巧的,像音律一样动人,瞬间勾得卢湛一颗心急速跳动。
卢湛本想一直待在山洞里,等着林真真主动扑来,可听了她脚步声后,还是没能忍住,主动迈出山洞,立在洞口等着她。
刚出洞口,袍摆还在动荡呢,就见一道浅粉色的窈窕身影拐到了他面前,光是瞧她一眼,娇娇柔柔的小模样,就险些让卢湛痴迷得走不动路,更别提――
“太子哥哥……”林真真一头扑进他怀里,微微喘息着,在他怀里一声声喃喃喊着“太子哥哥”。
卢湛那个七魂六魄啊,顿时就跟飞离了身子似的,宛若坠入最梦幻的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