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毅抬头看着黄行长，他心里十分清楚黄行长想的是什么，就婉转地说道：“这个……我只是怀疑，我没得到进一步确认，不知道我的律师掌握这些证据没有？”

　　“律师？”黄行长看着他。

　　肖毅说：“是的，我特意从省城请了一名律师。”

　　黄行长不再说什么了，伸手示意他说：“接着说吧。”

　　于是，肖毅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跟黄行长说了一遍，当他说道昨天和滨河公园跟王辉动手的事时，黄行长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肖毅，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打，你就该狠狠地给我打这个混蛋王八蛋！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不惜损伤集体利益！我一定要把这个混蛋送进监狱！”

　　肖毅最最担心的还是出现了。

　　他赶紧说道：“这正是我不希望出现的事情，换句话说，我不希望我个人的事情，跟银行搅合在一块。”

　　黄行长瞪着眼珠子说道：“怎么叫搅合？”

　　肖毅也站了起来，他说：“我理解您的心情，您想想，王辉已经被除名，如果再翻这个陈年旧账，对银行的声誉也是有损伤的，况且……”

　　“况且什么？”黄行长没好气地说道。

　　“况且那个时候有关王辉的事，秦杰干预太多……”

　　肖毅说到这里不再往下说了，点到为止，他相信黄行长能理解他这话的含义。

　　果然，黄行长不言声了，但显然他的气难平，在屋子里急促地走来走去。

　　忽然，他站住，问肖毅：“你怕银行声誉受损，那你打这个官司干嘛？要知道，天龙公司这件事，是整个案件的根本，你回避不了。”

　　肖毅说：“这个我早就想好了，第一，我会要求不公开审理；第二，我不会申请国家赔偿；第三，我会和律师商量。我尽量淡化这一点，只强化他指使杜鹃诱骗我在责任书上签字这件事，当然，具体怎么做我还要跟律师商量。”

　　肖毅说道这里，神情和语气深沉笃定。

　　黄行长看着他，表情非常严肃。

　　肖毅又说：“但如果一点影响没有也不可能，那就是我和王辉都是滨银的人，只要不公开审理知情范围就不会扩大，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我放弃起诉王辉的权力，只要不单独追究王辉的责任，也不会牵扯到这件事。”

　　黄行长脸色阴郁，他重新坐下来，说道：“看来，你把什么都想好了。”

　　“是的。”肖毅也坐了下来。

　　“你对翻案这事就这么热衷？比你当副行长还重要？”

　　一丝疼痛袭上心头，肖毅眨眨眼睛，说道：“是的，这件事比我生命还重要，我不想苟且地活着，只要我活一天，就不想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

　　黄行长看着他，问道：“你真的决定放弃这次机会了？”

　　肖毅也看着他，说道：“是的，如果这件事我办不好，唯恐将来别人会拿我入狱这件事来抹黑您的，您可能没这样想过，但我不能不想，我不能让对我好的受到别人的指摘，这也是当初我拒绝林书记的主要原因。”

　　黄行长说：“老林想调你去市金融办这事我知道，行里已经有几个人知道这事，有人猜测你舍嫌弃体制内工资低才不去的，我不完全这样看，尽管也猜到了你说的这一点，但不完全肯定，现在看来，你是真的，你做事比别人考虑得周全，不急功近利，这一点我欣赏。”

　　肖毅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您理解我就好。”

　　黄行长靠在沙发上，说道：“好是好，可是现在除了你，我真想不出第二人选。”

　　肖毅想了想说：“我可以给您推一个人。”

　　“谁？”

　　肖毅说：“高毅。”

　　黄行长一听，摆着手说道：“不瞒你说，我最初没想到派你出去，主要原因是我眼前得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所以最先想到了高毅，但是谢董对他有些异议，主要是因为现在省城的业务进行得不是很理想，这里有高毅水土不服的客观因素，也有他主观因素，谢董推荐了你。”

　　肖毅一听，说道：“感谢领导看得起我，您不知道，我不想离开滨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父母，跟您这么说吧，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亏欠他们，从没有回报过他们什么，结婚、入狱、离婚，等等，没一件事让他们开心过，之前有人请我去深圳，我也推辞了，我是个没出息的人，对不起您的一片心意。”

　　肖毅说得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且具有真情实感，黄行长能理解，他叹了口气，说道：“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让金生兼职了。”

　　肖毅说：“跟您说句私话，既然谢董想提一个副行长，您就别让金生行长去了，符合条件的人还是有几个的。”

　　“几个？我想了好几圈了，都没有发现谁行，要知道，到外阜开展工作，比不得在咱们本地，个人能力要全面才行。”

　　肖毅说：“要不，我再提一个人，供您参考，行不？”

　　黄行长说：“这屋里就咱俩人，有什么行不行，尽管说。”

　　“滨海分行的梁行长。”

　　“她？！”黄行长说：“她不合适！”

　　肖毅说：“您是因为她是女同志不合适还是因为她工作能力不全面？”

　　“她的工作能力当然没得说，让一个女同志背井离乡我做不出来。”

　　肖毅说：“您又没找她谈过，您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去？”

　　“她刚离了婚，而且……唉，总之不合适。”黄行长说到这里站了起来，继续在屋里踱步。

　　这个人选的确很难，既要领导充分信任，又要具备全面能力，还有靠谱，肯吃苦。肖毅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惜，他因为官司的事不能脱身。

　　肖毅说：“也许，您该征求一下梁行长的意见，另外，外地工作正常化后，或者是在当地培养起合适的人才后，是不是还可以调回来吗？”

　　“当然可以回来呀？咱们所有的管理者都是可以流动的，最终还是要从当地选拔管理者。”

　　肖毅说：“要不，我给梁行长打电话，让她来一下？说不定她想离开这里，到外面散散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