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心又问了一句:“梦洁真的只能活半年了吗?”
我看着林阳,他僵硬地点头。
“我想去看看她,陪着她。”
“你现在这种状态怎么进去?她不希望看到你哭。梦洁曾经说过,就算有天,她只能靠机器才能生存的时候,也不希望听到哭声和悲伤的声音。”林阳说着,用手擦掉残留在我脸上的泪水,“我先送你回去吧,等你调整好情绪,能不这么激动地时候,我再带你过来,好吗?”
林阳用很柔和的声音说,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比我更难过,原来他那天皱眉头是因为这件事。他为了帮林梦洁瞒着我,还要在我面前强颜欢笑,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现在还要来安慰我,明明是我该安慰他才对。
最终,我妥协了,同意林阳先送我回去。我现在的状态是无法减轻林梦洁的痛苦,也没办法安慰她。我也确实需要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来接受这个事实。
周一,林阳依旧来我家楼下接我去上班。
“我们能先去看看梦洁再去上班吗?”昨天又是想了一晚上,没睡觉。
“你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又是几天没睡好,现在去会吓着梦洁吧。”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见她?”
“等你哪天精神好点了。”
“你总是这么说,再等下去,可能我就再也见不到梦洁了。”
林阳很认真的看着我,说:“那你就乖乖的,先把自己的精神养好。”
面对林阳的语气,我再一次妥协。
林阳每天下班送我回家之后,他就去医院。
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了。
又一个周末来的时候,林阳来按我家的门铃,林氏夫妇有事要回m城几天,这几天就由我去陪林梦洁。
林梦洁除了脸色苍白,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憔悴,她的心态也很好。
倒是我见到她就傻站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强忍着眼里的泪水。
“姐,你过来坐吧,看得我脖子都酸了。”
我坐在她身边,问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从来就没打算过要告诉你,没想到还是被你知道了。”
“我是你姐,难道我不该知道吗?”
林梦洁看着我,她那个眼神跟平时一样,没有任何的恐惧。
“姐,你知道吗?自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我是一个将死之人。可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长大一点了才明白,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对和敬畏的。我开始害怕,开始对这个世界不满,因为我是带着病魔出生的,并且一生下来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能做运动,也不能去游乐园玩。家人总是过度的呵护我,生怕我出事。”
“他们给我请了家教在家教我知识,我没有去上学,也没有朋友。从小的玩伴只有我哥,但是我哥他要上学,不能每时每刻陪着我。我有很多很多的玩具,但是它们都不会说话,我也会对它们说话,有时候我也会自言自语。爸爸妈妈虽然对我言听计从,但是他们也必须工作,这样才有大把的钱来延续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