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愣住,说不出话来。
今日之事,确实是她错了,如果不是因为她胆怯硬要拉着阿弦去陪她,她也不会在小别山遇到那只黑猫。
很显然,那只黑猫根本不简单。
“好了淮姑也别说了。这么晚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没事的。”
沈青弦实在无奈。
本来她才是那个最应该哭泣和胆怯的人,可现在她却要在这里安慰别人。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可能出现危险。
但楚拓风告诉她她能活下来,所以她心里就真的相信自己一定会有惊无险。
一夜无眠,沈青弦和陈然就这么在床榻上睁眼躺了一夜,谁也没有说话。
次日一早淮姑就喊他们下去吃饭。
这也是沈青弦和楚拓风第一次用餐。
除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男人表现的十分热烈以外,之后的态度倒是正常了许多。
此时的楚拓风正一边喝茶,一边从平板上翻阅这两日的新闻。
陈然和沈青弦黑着眼圈吃饭,等了许久,也不见楚拓风开口,倒是沈青弦又些坐不住了,问到:“老板,难道没有事情要交代我去做吗?”
楚拓风并没有看沈青弦,还是继续刷着平板,道:“电脑上发下来的今日任务做了吗?”
沈青弦沉默了。
她作业一晚上没睡,去电脑那里看了四五遍,除了与往日无异的任务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看着外面越来越萧条的景象,沈青弦觉得,自己只呆在屋里无所谓,简直就跟混吃等死没有差别。
早饭楚拓风吃的很快,早早就离开了沈园。
淮姑收拾好了桌子拉着沈青弦站在了门口,指着那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引魂幡和清明挂道:“你们想要出来透气,只能在这个范围内活动,出了那个引魂幡就不行,守卫会护不住你们。”
“守卫?”沈青弦看着空旷又肃静的周围,那里有半点人影。
淮姑笑了笑:“看不见就好,他们长得丑陋,多是当年战死沙场的英魂,各种惨状的都有,看到了反而会吓到自己。”
沈青弦也算是半只脚踏足这个非常理世界的人了。
虽然一时间不能适应有这些东西的存在,但害怕却似乎还没有之前弄切。
正所谓恐惧来源于未知,现在她清楚了各种缘由,反而会显得坦然许多。
“没事,看不看得见都是缘分。在场各位都是曾经的英雄,这段时间就劳了。”
话音刚落,就见那些灯笼和引魂幡无风卷动。
似乎在用这种形式给沈青弦做回应。
也是于此同时的一瞬间,身旁的陈然捂着自己的胃就在旁边干呕起来,呕的鼻涕眼泪挂了一眼,忍耐道:“你看不见是好了……我看见了,真的有些恶心……”
淮姑不满的看着陈然,语气间没有半点喜欢:“胆子又小人又作。我老婆子就不明白了,怎么偏偏你也会是这有缘人。”
“我一点都不想当这个有缘人!”陈然争辩。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任何通灵的体质,只是为人比较迷信罢了。
但自从来了沈园之后,她的特殊体质似乎就被一点点激发出来。
就连沈青弦这种相关之人都看不见的东西,她能看个清清楚楚。
但这么一对比,沈青弦反而显得有些奇怪。
陈然不解:“我就不动了,你不是被黑猫挠了么?按理来说你现在就算不发疯也应该和老黑一样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才是。为什么这二十多个鬼站在你面前了,你却看不到半分?”
沈青弦笑了笑:“可能体质原因吧,不过我能看到淮姑,还有一个红眼睛的东西。那个红眼睛的东西你不也看不见吗?”
淮姑看着沈青弦,摸摸叹了口气:“你能看到我那是自然,因为我不是鬼,我只是妖。”
“妖?”这还是一个在沈青弦面前大胆承认自己特殊身份的“人”。
沈青弦想到了之前淮姑和陈然吵架时的场景,心里不禁有了猜测:“淮姑你不会就是那个卯神吧!”
陈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身边淮姑,如果真的是卯神,那么一切也解释的通了。
“卯神?”淮姑突然笑了笑,“算是吧,但那个给王后守陵的卯神明不是我,仰月如今已经没有办法生活在阳光下了,鬼域才是她的归处,但我不甘心!”
陈然总算明白为何淮姑那日会如此激动的更她争辩。
一想到淮姑也是兔子,不禁猜测道:“你和那只兔子不会是亲戚吧。”
淮姑看了陈然一眼,眼中有怨,但更多的却是无奈:“是,仰月是我的孙女,当年她被百姓诬陷变成怪物的时候,不过才三百岁,相对于你们人类的寿命而言,她那时候也不过才是刚学会说话的孩子!”
一提到当年之事,淮姑声泪俱下,摸着眼泪对着陈然呵斥道:“所以你觉得我怎么可能容忍那个畜生!我的亲孙女,仰月是我亲孙女啊!若是你变成仰月那般模样,我相信你爷爷奶奶会比我现在还要疯狂。”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兔子。”陈然这句道歉是出自真心的,可一听到淮姑的类比,她内心也有些郁闷:“爷爷奶奶……我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未见过,邓恒不会让我认祖归宗,而母亲那边,我更是一概不知。”
一丝苦笑,让淮姑想骂却也骂不出来,最后只能化作一丝叹息,扭头不看她道。
“你既然知道各中密辛,证明你母家也是参与其中之人,你身上应该参杂着有妖族或者鬼族的血统,这样一来,你着特殊体质也好解释了。”
“我有妖或鬼的血统!”陈然睁大了眼睛,显然不可置信。
“怎么,嫌弃啊!”淮姑回头瞪了她一眼。
陈然却是意外地摇了摇头,“不,我觉得有些惊喜。我本是怕鬼的,若我真的他们的血统,那我岂不是安全了!鬼族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人吧。”
“那可不一定。”淮姑摇头,“虽然鬼和妖比人讲信用,但总有那么几个“畜生”是族中败类。况且鬼族也有帮派对立,同样是一个社会,人类有烧杀抢夺,鬼域也有,别把鬼族想的太简单了。”
淮姑的话让陈然有些郁闷。
同样郁闷的,还有沈青弦。
这些鬼她一个都看不见,若是真拼交锋起来,她就是无头苍蝇,不知该如何是好。
“淮姑,楚先生就让我留在这,难道没有什么事情让我去做吗?”
淮姑看着屋外萧条不再动人的模样叹了口气,“你在屋里好好待着就好,有些事情,先生想一个人去解决。”
“一个人,那岂不是很危险。”沈青弦皱眉。
陈然叹了口气:“楚先生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连淮姑这样的卯神都能号令,想必在妖鬼之间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那是自然。”淮姑得意,“不过能不能解决先生其实自己也没有把握。”
说着,淮姑语重心长的抓着沈青弦的手,对她说道:“别辜负了先生对你的一番好意,要知道,命是你的,先生本可以放手不管。可现在她让你呆在最安全的地方,自己却直身涉险……”
沈青弦与楚拓风才见过两次,楚拓风的出手相助很是感激,但也只是感激。
这几天陈然再也没有闹过,或许是知道了自己身上所包含的血统,反而在别墅里乖巧了起来,主动帮着淮姑做家务。
而这几天,沈青弦也得到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那个偷吃王后尸体的黑猫叫做魂魂,也就叫黑魂。在小别山已快两千年之久。
没到仰月节这日,黑魂便出来食人血肉,直到四百年前,楚拓风才将黑魂的灵魄封印在小别山的水脉之下。
本来平静了四百年,谁知道在去年,国家改道挖凿水渠,晃动水脉根基,这才将黑魂放了出来。
积攒了众多怨气的黑魂早已是今非昔比,而楚拓风的能力却并未精进多少,想要再次封印黑魂已经又些力所不及。
沈青弦曾问过淮姑,楚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淮姑却并未明说,只说,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的。
沈青弦也不傻,能猜到那个男人不是妖王就是鬼王,可他不明白,既然是王者级别的男人,为何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无数的疑问,沈青弦准备等到七日风波过去之后,再亲自找这个老板要一个答案。
可晓得就在第六日的晚上,沈园出事了。
夜里,楼下传来了喧天的唢呐声。那声音刺耳令人心慌,沈青弦被吵醒之后辗转反侧,想要喊陈然,却发现陈然还在熟睡之中,似乎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妥。
她打开手机,显示的时间不过才半夜十一点四十。
她睡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可她却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千年之久。
灵魂使然,沈青弦朝着窗外边上走去。看着窗帘后的白光,隐隐有不祥之感。
一瞬间,窗帘被拉开,明明应该是深夜才对,可外面却是白天。
此时应是盛夏时节才对,可外面却遍地枯黄。
许多人穿着不知是那个朝代的衣服,在沿路清扫。
而遥遥看去,之间峰回路转之箭,有那么一群人穿着白衣而来。
队伍浩大,整个山脊都是哀伤之色。
“王后殡天,送入皇陵,百姓同哀。”一个穿着像太监的男人站在队伍前大喊。
“乐起――跪――”
沈青弦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恢弘的白事场面。
数以千计的人在唢呐声垂下一个重音之后,齐齐下跪。
枯黄的道路仿佛被铺上了一层雪。
而这群人中,只有一人不用跪下。
那人身子挺拔器宇不凡,沈青弦虽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不同于其他人的气势。
王后,皇陵……
这些重要词汇在沈青弦的脑子里立刻重组。
难不成苍月古国王后入陵的场景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