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棠暗暗着急,昨夜里,她借着孙一的口跟他说的那些话,他都没有当真吗?
“朕没有办法……没有别的办法让你醒过来,即便他真的是图谋不轨,朕……也只要你!”
秦云璋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安排好了六部和内阁,即便我日后下达什么昏庸之策,他们也可一力驳回,如此,皇权就会被限制。且我已经拟定了选举制度,不日就会在朝堂推行!”
陆锦棠站在宫柱后头默默听着,她想起昨夜里,看他挑灯奋笔疾书。
“所以,颜钧想要通过迷惑我一个人,就使得大夜覆灭的奸计是不会得逞的!只要你能平安的醒过来,朕立时就退位!”
秦云璋注目着床上的人,握紧了她僵硬的手,目光热切,语气激动。
“我早答应过你,要带着你和孩子,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游历大好河山,所以……你一定要快些醒来。”
陆锦棠不由自主的走出宫柱,迎着他走过去。
若他此时能看见她,心里想必也会得些安慰的吧?他眉宇之间的忧愁和苦闷,实在叫她心疼。
且他竟早已做好了安排,他没有被颜钧糊弄,他所思虑,比自己想的还要周到。
陆锦棠张口欲喊他,耳畔却又扑棱棱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小鸽子从窗外飞来,停在她的肩头上。
它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脖子,它低头轻啄她身上的五彩光晕。
那种温热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胸前的金蚕,光芒大声,五彩斑斓的光,几乎把整个寝殿都照亮了。
秦云璋震惊的回过头来,表情呆愣的看她。
陆锦棠看到他的脸,嗓子里忽的一涩,眼泪先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圣上可好?”
“进去看看!”
殿外的守卫与宫人,也瞧见了殿中诡异的光彩。
陆锦棠心下一紧,她忙捉住小鸽子,把它拢在手里,带着它越窗而出。
她的身形和身上的五彩光芒一起消弭在夜色之中,她回头看时,只见那熟悉的身影追出门外,立在廊下,茫然的四下望去。
陆锦棠带着小鸽子回去了她躲藏的空荡无人的殿中。
这次她颇有先见之明的把殿门,窗户都关的紧紧的,所有的幔帐也都放了下来,一层层的幔帐遮蔽之下,她坐在四柱床里头。
这么厚实的床帐,幔帐,即便她身上的金蚕会发光,外头也没人能看见,更何况,这院子里原本就没人。
陆锦棠放心的松开手,平躺下来,小鸽子落在她胸前,朝着她胸前藏有金蚕的地方一下下啄去。
陆锦棠只觉的自己的眼都要被这五彩的光芒给弄晕了,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她“瞧见”那金蚕舒适的蠕动着胖乎乎的身体,那鸟的喙离它很近,却并没有吃了它,反倒像是在给它啄痒痒一般。
陆锦棠不由微微一笑,自然之力真是神奇。
她意识渐渐混沌,何时睡着了,竟也不知道。
后来,她觉得脸上痒痒的,她抬手挥了几挥,那瘙痒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她这才睁开眼睛,眼前也有一双眼,正瞪得大大的,直愣愣的看着她。
陆锦棠倒吸了一口冷气,吓得忽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豹子腻歪在她身边,一双水汪汪圆溜溜的眼睛,仍旧直直的看着她,还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她的手。
陆锦棠狐疑的看着那只豹子,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能碰到我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竟然还湿乎乎的,是那只豹子刚才舔她时留下的口水。
陆锦棠愕然看着豹子,“你不是灵宠……我记得,我不能碰到你呀?”
陆锦棠抬手摸了摸豹子的头。
毛绒绒的手感,抹上去特别的舒服。
她狐疑的看向自己的手,莫名的亲切,“我已经有实体了吗?”
她掀开幔帐,见有一窗,已被扒开。
它大约就是从那里跳窗进来的吧?窗棂上还留着几道抓痕。
陆锦棠摸摸它的头,“你倒是比人还有灵性呢。”
豹子得了夸赞,满意的打着呼噜,像只大猫一般。
小鸽子扑棱棱从窗外飞进,落在豹子的身上。
“快,把东西都搬进去。”院子里忽然传来人声。
豹子跟着小鸽子,从窗口一跃而出。
陆锦棠也吓了一跳,她正欲往外走呢,怎么外头忽然有人来了?
“昨日不是已经叫人来打扫了吗?怎么院子里还有这么多落叶?你们又偷懒了是不是?今日美人就要入宫了!”有老嬷嬷的声音,带着严厉的语气在院中呵斥。
“嬷嬷别骂人了,今日打扫也是一样的。”温柔娇弱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
陆锦棠提步到窗口朝外看。
院子里除了宫女嬷嬷,还立着一位衣着鲜亮的小姐。
瞧她一身打扮,应是胡人无疑,但她咬字的口音却是珠圆玉润的,没有异族的腔调,听起来很是悦耳。
“颜先生是叫我们来伺候圣上的,不是叫我们来宫里作威作福的,何必为难这些宫人呢?”小姐说着话,扶着丫鬟的手,往殿中走来。
陆锦棠皱眉,颜钧的动作还真快,那个假公主不能入宫,他倒是找到了替代之人。
这姑娘蜂腰翘臀,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一副翩然姿态。
莫说男人看了会动心了,即便是她,都想上去搀扶一把。
那女子在阳光之下,皮肤白的几乎发光,比打了高光还通透漂亮。
她的脸颇有异族风情,眼窝深邃,眼睛大而发亮,眼上睫羽又长又翘,在她白皙无暇的脸上,投出一抹淡淡的阴影。
她下巴削尖,标准的瓜子脸。说话还那么温柔,真是人间“杀器”。
陆锦棠从窗户里打量着这位突如其来的“情敌”。
胡人小姐从院中走到了殿门口,丫鬟伸手推门。
陆锦棠这才突然想起来,如今,她极有可能被人看见,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是等着被抓吗?
她该躲起来才是呀!
往哪儿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