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不是遏止它,而是用正面的话语盖过去,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无论那个人是谁,咱们能不能对她怎么样都不重要。”秦宁之依旧靠在车座上,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重要的是,咱们自己能做些什么?”
两个丫鬟急得要哭出来。
“盖过去?怎么盖过去?咱们在贵女圈子里只认识书闲郡主一人,况且咱们说的,别人就一定会信吗?万一这件事再闹大了,咱们真的就是束手无策了!”
“要不然咱们找顾二公子帮忙?这件事也牵扯到他,他方才也帮姑娘说话了,应该是会答应的吧?”
秦宁之安抚她们,“你们不要着急,越急越乱,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镇定。流言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持一切如常,尤其是在春花宴上,若是遇到旁人对我指指点点,你们切记不可像方才在珍宝阁一样据理力争,要不然若是得罪了谁,事情只会闹得更大,我也保不了你们。”
青瑶和青芽见她从容不迫的样子,心下也稍安了几分,忙点头道:“奴婢们听姑娘的,一定不会让姑娘为难。”
“嗯。”秦宁之对她们笑了笑,始终保持镇定,只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抓着车座边沿的手不停地在颤抖。
她一直靠在车座上,只是不想让两个丫鬟发现她也在愤怒,也在害怕,也在紧张。
她不能乱,她是两个丫鬟的主心骨,她若乱了,青瑶和青芽只会更慌乱无措。
她要冷静,她一定能想到办法解决这件事。
至于那个诋毁她名誉的人,春花宴上,一定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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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尚书府位于盛京城繁华地段的八灯巷内,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瞧着颇有些江南楼阁的味道。
此时大门外往来的夫人小姐已经络绎不绝,众人纷纷呈了拜帖上去,便有穿红着绿的小丫鬟领着她们进门,一时间好不热闹。
秦宁之和顾长宁下了马车,瞧着前方一派热闹的景象,顾长宁撇了撇嘴道:“吵得我头疼,咱们从侧门进去。”
秦宁之知道她是怕自己会遇见难堪的事才这么提议,心里头十分熨贴。
她摇了摇头,“不必了,咱们有拜帖,就该光明正大的进去,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顾长宁便拉过她的手道:“那你今天要一直跟着我,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秦宁之莞尔一笑,也握紧她的手,往正门走去。
守门的小厮扫了一眼她们呈上的拜帖,福了福身,对一个小丫鬟道:“书闲郡主和秦四姑娘到了,你带她们进去。”
小丫鬟闻言,忙引她们上前,“书闲郡主,秦四姑娘,里面请。”
进了正门,尚书府内的景致便全数呈现在眼前,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繁花绿树之间。
小丫鬟领着她们走过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才终于抵达了一座院落。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抱厦上悬“怡红快绿”匾额。整个院落花团锦簇,剔透玲珑,院墙上满架的蔷薇、宝相,院内还有一处小桥流水,池畔两旁种满了连绵的海棠树,犹如云霞蔽日。
此时桥亭上已经聚满了华服美饰的女孩子,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郡主,秦四姑娘,姑娘们都是先暂时歇在这处,一会儿等宴席开了,奴婢们会来请的。”小丫鬟说完,便要退出去。
秦宁之看着漫天的海棠花树,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这是谁的院子?”
她去年,并不曾来过这个院子。
“回秦四姑娘,这是我家大小姐的院子,现在宴席还未开,我家大小姐怕姑娘们多有不便,特意将自己的院子僻出来供姑娘们歇息。”
秦宁之的心一颤,孙婉莹的院子?
那个喜欢海棠花的女子,难道是孙婉莹吗?
顾长宁则对小丫鬟挥挥手,“你去吧,我们随意就好。”
小丫鬟又福了福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别听那小丫鬟说得好听,好像那孙婉莹有多善解人意似的。其实啊,只有收到孙婉莹请柬的姑娘才能进来,旁的姑娘,还不知道该在哪儿待着就在哪儿待着!”小丫鬟一走,顾长宁便撇撇嘴,十分不屑道:“就是搞小团体罢了,一帮家里有权有势的贵女,聚在一起做什么事都要容易些。”
秦宁之回过神来,却又因顾长宁的话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对啊,一帮有权有势的贵女,在一起做什么事都容易些,包括散播谣言。
那个想要害她的人,会不会,就在这个小团体里面?
顾长宁则继续跟她科普,“这帮人以孙婉莹和太傅之女白书瑶为首,专门拉拢盛京城的名媛贵女和世家公子,她们每三个月会举办一次诗会,在贵女圈子中很是有些名望,孙婉莹这盛京才女的名声便是因为这斗诗会才传播出去的。后来,这斗诗会被皇后娘娘知道后,大肆赞扬了她们一番,甚至还在诗会挂了名,出了一笔不菲的资金,说是要多多鼓励这种积极正面,健康向上的活动,给盛京城的百姓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因此,这诗会在贵女圈子里很是出名,很多人都想进她们这个诗会,可她们挑选人却十分严苛,等闲人压根进不去,甚至有些人经过重重考验进去了,或因不守规矩,或因自视甚高很快又被踢出来了。可只有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那些人没有以孙婉莹和白书瑶马首是瞻罢了!”
秦宁之听得皱起了眉头,孙婉莹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长宁,你似乎很讨厌孙小姐?”她试探着问道。
顾长宁不屑地哼了声,“什么讨厌不讨厌的,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套虚伪的样子,装得那么知书达理,端庄大方,其实势利眼,心机重,她还一直想拉我入诗会,我才懒得搭理她,当我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我二哥吗?”
秦宁之的心重重一跳,“长宁,这事关乎孙小姐的声誉,可不能胡说。”
顾长宁四周环顾了下,见没有人才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不去外面说,我就是跟你说说。我告诉你啊,其实我早就怀疑孙婉莹她喜欢我二哥了。你看她都快成亲的人了,还成天往晋国公府跑,难道真是为了我?我虽是郡主,但跟她又不对付,她好歹也是一品大官的掌上明珠,从小千娇万宠着长大了,怎么会愿意在我这儿受委屈?我瞧着她对长公主都是不卑不亢的,怎么到我这儿就变了?你仔细想想,若不是为了我二哥,还能是为了什么?”
秦宁之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她仔细回忆了之前见到孙婉莹的种种,却发现不了任何一点端倪。
是长宁误会了吗?还是孙婉莹藏得太深了?
“不过怎么说呢,这些话只是我的猜测,我也没什么证据,所以也只能是看不惯她,并不能把她怎么样。”顾长宁摊摊手,表示很无奈。
秦宁之的心却一跳一跳的。
难道……散播她谣言的人是孙婉莹吗?
她虽不愿把人往坏处想,但长宁方才分析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说孙婉莹其实喜欢顾景元的话,那她就有动机去做这件事,而她又是这帮贵女的领头人物,她也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真的会是孙婉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