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琅华还想辩解,定安公主皱眉制止了她,“一点小事,有什么可争的?还不快谢过驸马?”
许观海摆明是要息事宁人,还挺有善意的。何必揪着不放?反显得自家小气。
“驸马眼光一向是最好的,正好我家倒收着几块宝石。回头给你家送来,就劳烦驸马费心了。回头多打几个,让我也沾沾光,戴几个新样子。”
“那我们到时,也要看的。”沈婕妤主动卖了个好,接下话题。
和许家交好的纷纷附合,话题便轻轻揭了过去。
要说定安公主这些年,在夫君的熏陶下,倒是比容妃和女儿懂事多了。
在她看来,亲娘容妃就算气愤许家退婚,但也不该当众赞成三皇子和许惜颜的婚事,自己闹了个没脸不说,还险些得罪了虎威大将军。
韩琅华也是蠢。
明知高贤妃借题发挥,只要借故说心疼衣裳就完了,何必非扒拉上旁人?
所以定安公主才大方的送上宝石,也是间接向许家赔罪的意思。
高贤妃见掀不起风浪,只恨得牙痒痒。
偏牛皇后皮笑肉不笑,“贤妃哪,你有空关注底下奴才,倒不如猜猜哪个是三皇子的花瓶?难道就因为是续娶,你这正经婆婆,便这么不上心了?”
这话很有些毒了。
高贤妃顿时变了脸色。
她之前其实已经约见了一些人家,对每家都说很好,但具体要选谁,却一直不肯给个准话。
颇有些待价而沽,价高者得的意思。
要是让她们觉得,原来她其实没这么重视这个儿媳妇,说不定人家就会主动放弃了。
再看那些贵妇,果然就有眼神闪烁,显出几分犹豫的。
高贤妃忍气服了个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只有宗嗣传承,才是大事。吾三皇儿正值壮年,若得配名门闺秀,我们母子自当与元配一般,珍重爱惜。”
牛皇后呵呵一笑,并不接话。
许惜颜却似嫌不够爽快,出奇不意,神补了一刀。
“要说贤妃娘娘,确实很疼惜三皇子妃。犹记得三四年前,宫中进贡了几根血参,据说专给女子补气血的。因升平幼时体弱,母亲也进宫来要。不想来了便听说没有了,是贤妃娘娘要去给三皇子妃配药了。母亲虽遗憾,却也说三皇子妃身子弱,给她是应该的。”
许观海闻弦而知雅意,暗赞女儿这刀补得漂亮。
顿时接话,“此事我也知道,只因你母亲后来还叫我拿银子出去买来着。可惜折腾了快小一年,还是没买着。好在咱家孩子不娇贵,就这么摔摔打打,总算也平安长大了。”
呵,
呵呵,
呵呵呵。
如果不是顾忌着身份,牛皇后简直想放声大笑。
痛快,
太痛快了!
说高贤妃心疼儿媳妇,怎么就把人给心疼死了呀?
有些贵妇人甚至会想,那些打着给三皇子妃配药的血参,到底落进了谁的口中?
瞧高贤妃和三皇子,都牛高马大,脸色红润。偏三皇子妃却是三病八灾,早早去了。
留下个正妃位置虽然让人眼热,但前提是自家姑娘得有命活着!
况且,三皇子妃虽然走了,但嫡出的儿女却皆都生下来了。再争,就不容易了。
有些贵妇再综合考量一下,便对自家女儿,轻轻摇了摇头。
高贤妃想待价而沽,她们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也是想成为家族助力的。
一户稳定但可以持续发展的人家,岂不比那生死不知的宫门要强?
于是,三皇子的那只梅瓶,投签者便少了许多。
起码,比高贤妃预估的,少了一半。
她这口气憋得,不上不气,偏又挑不出许惜颜半分毛病。因为人家是在夸奖她呢。
邹大太太都觉得心头痛快。
高贤妃今天上蹿下跳,难为许家多少回了,难道就不许许家报复一次?
等许观海忍笑,将签筒抱回前殿,三皇子一看,也黑了脸。
他原看上的几个高门贵女,都放弃了这次联姻。只有几个中不溜的鸡肋人家,其中还有算他门客的人家,凑数一般,投了几个。
偏偏皇上就拿起一家门客的签子,笑道,“朕看你素日与他家交情不错,可是要选这家姑娘?”
皇上这是敲打他呢,还是在敲打他?
三皇子心思急转,“若不是母妃催得急,这年底户部事又多,儿臣其实想暂缓此事。儿臣府内尚有姬妾,也能打理好内宅事务,只择一人扶为侧妃便罢。”
户部尚书魏承祚,出来帮忙道,“确实,三殿下事必躬亲,着实辛苦。”
皇上笑笑,将那根签子扔了回去,“既如此,那便缓缓吧。将端王世子的签筒捧上来。”
萧越心头一跳,就见自己的签筒里,不知有意无意,竟也有五六家小姐投了。
旁人也就罢了,皇上在看到白字时,眼睛一眯,“哟,这是白大人家的女儿?”
三皇子微微色变。
因为他最有意的,是与白家联姻。
怎么这位白小姐,却投了他人?
吏部尚书,白守中也不明白。难道是他悄悄打发人进去传信,传错了?
忙上前道,“正是臣的长女,只因小时养在乡下,颇有些俗气。还是皇上格外开恩,才敢让内子带她入宫。”
皇上拿着这枝签子,递给许观海,“那你去问问,这位白小姐,是如何相中这瓶花的?”
很快,许观海带着一脸古怪笑意出来了。
“臣问过了,白小姐说,她自幼在乡间长大,不懂什么插花。只看这株上头花苞多,又没有虫蛀蚁啃的,应该能多养些时日,便选了这个。”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既如此,便把这瓶梅花,赏白小姐了!”
那就是订下这桩婚事了。
群臣纷纷道贺,白守中忙代女儿磕头谢恩。但垂下头时,眸中却闪过一抹厉色。
至于萧越,萧越整个人还有点懵。
朝臣皆知,皇上两大心腹。
一是管钱的户部尚书魏承祚,排名第二就是管人的吏部尚书白守中了。
如今皇上肯把这样一个心腹重臣的长女嫁给他,那可是太意外,也太――惊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