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白菁菁与甄宓;
一边是典韦。
从及时止损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的话。
现在应该喝住典韦才是,而不是眼睁睁看着身处险境的人从两个变成三个,何况典韦今夜还被凶煞之气遮住了七窍,本就是最为凶险的时候,最不应该以身犯险的便是典韦。
但要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白菁菁与甄宓遇险而选择及时止损,他也同样做不到。
尽管其实现在以身犯险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典韦,他也依旧将典韦的行为视作是他自己最后的挣扎与努力……
这无关私心。
吴良并未慷他人之慨,他更希望现在身处典韦那个位置的人是自己,可是这种情况下并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他没办法做选择,也没有机会做出选择。
尽管这样可能会使结果变得更加糟糕,他也只能“自私”的默许了典韦的行为。
因为人世间就是有些事情, 是不能去计算损失与利益的, 现在他面对的根本就不是2+1=3的数学题, 而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与义。
甚至以他对典韦的了解。
他现在哪怕出言阻止典韦,典韦也一定会违抗他的命令,执意继续去做这件事,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好!”
见吴良亦是这个意思,白菁菁与甄宓虽然依旧不太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刻又退回到了马车之中。
紧接着那把“金刚伞”便从马车的车窗中扔了出来。
与此同时。
典韦已经冲到了马车旁边。
此刻马车上并未套马匹,进入军营之后,马匹便全都被解了下来喂过水草之后赶入马厩歇息,如此恢复了体力与精神,明日才能继续拉车。
“!!!”
吴良却是更加目眦欲裂,心脏几乎都忘记了跳动。
自那火把被丢入马车之后的每一毫秒,对于吴良来说都是莫大的煎熬,他甚至能够听到那些黑火药铜罐的引线被点燃之后“滋滋”作响的声音,爆炸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没有人能够阻止。
“……”
在场的所有人亦是全都屏住了呼吸。
大部分曹军兵士并未见识过黑火药的威力,虽然并不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今夜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令他们应接不暇,他们又怎会察觉不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情呢?
而献帝、宦官、皇室女眷与羽林护卫则是正在捂着耳朵下意识的向后退却。
他们不敢去看接下来的画面。
却又忍不住不去看。
那是他们此生见过的最绚烂的火焰,同时却也是他们此生见过的最可怕的火焰,此前城内那如同炼狱一般的血腥场面,与空气中弥漫着的令人作呕的肉香气,仍旧历历在目,永生都无法忘怀。
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
“嘿!”
典韦一把抓住了白菁菁与甄宓所在的那辆马车的车辕。
直到现在他很非常清醒,只有白菁菁与甄宓所在的这辆马车是厢体马车,而那辆放置了黑火药铜罐的马车则只是一辆板车。
即是说,他可以用十分暴力的方式将这辆厢体马车与白菁菁、甄宓一同转移出去。
但若要用相同的方式去转移那辆放置了黑火药铜罐的马车,则只会令那些黑火药铜罐散落下来,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下一刻。
“啊――!”
典韦浑身上下青筋暴起,发出一声嘶吼般的咆哮之后,竟直接抓着车辕将那辆马车抬离了地面。
“哗――!”
曹军中顿时传来一片惊呼。
这个时代的马车为了结实耐用,除了会使用分量很足的实心木来打制车身之外,马车的轮轴还会使用更加沉重的金属。
再加上上面还坐着白菁菁与甄宓二人。
整俩马车加在一起少说也有几百斤,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杠杆原理”(其实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墨子便已经留下了相关原理的书籍,只是不叫杠杆原理,同时也因为文化垄断的关系,大部分人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教育),但他们都是做过体力活的人,很清楚怎么样省力,怎么样费力。
似典韦这种抬举方式,肯定是“费力杠杆”,他们在实践中亦是知道想要以这样的方式抬起那重达数百斤甚至可能更重的马车究竟有多困难。
那可是一人之力啊!
然而此时此刻。
典韦却来不及享受众人的惊呼与膜拜。
紧接着他的腰部已经开始持续发力,身子扭动的同时,那辆马车亦是被他抡圆了甩动起来,如此旋转了半圈。
“唰!”
典韦猛然松开了手。
接着那辆马车便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径直向几丈之外的一处营帐飞了过去。
“白菁菁与甄宓有救了!”
吴良精神一振,不愧是典韦,他在如此情形之下,竟还记得利用那座营帐来缓冲掉马车飞去的撞击力,使得白菁菁与甄宓尽量少受伤害!
“可是典韦……”
吴良的心脏却依旧不会跳动,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黑火药铜罐恐怕也立刻就要……
“金刚伞!典韦,金刚伞!”
吴良焦急的冲典韦大声咆哮,若是能够及时打开金刚伞护住全身,或许便还有可能挡掉爆炸造成的致命伤,而只要典韦不曾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便还有将其救回来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