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东宫(双重生) 第19节
她没办法和戚书兰解释这些。
怕就怕陆之珩发现书兰的心意,一改矛头把心思放在她身上。到头来戚家还是上了东宫的贼船,那她如今一退再退又有什么意义?
“他自幼离了生母,而后宫素来被林贵妃把持,他若是没有心机城府,如何能活到今日?”
戚铃兰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蜻蜓点水般提点了一句,便转了话锋:“昨天经茶馆一事走的匆忙,忘了陪你去买熏香了。过两日挑个晴天再出门,我陪你去买。”
…
夏日里雨水充沛,一脸数日过了晌午便是阴天,雨势倒也不大,就是接连下几日整个长安城都湿漉漉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和亲一事彻底定下了,平昭公主难逃宿命,于本月二十日启程离京。或许是不想让公主在惆怅中背井离乡,天公作美赏了一日晴朗。
太子与皇长子代皇帝出城相送,平昭公主看起来很平静,与二人笑着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自始至终都不曾掉过眼泪。
“阿珩,你要多保重。”
宫里极重规矩礼数,君臣尊卑分别严明,平昭公主已经很多年没唤过陆之珩的名字了。
陆之珩点点头,“往后长姐远在他国,也要珍重自身。”
陆决明道:“太子殿下说的是,南阳国主年少,只怕性子脾气都还不甚稳重,长姐在他身侧,还是要多加小心。”
“我都明白。”平昭公主欣然道,说着看了陆决明一眼,有些勉为其难地说:“决明,我想和阿珩说几句话。”
“好。”陆决明会意,依言退到后面大臣的行伍中。
待人回避之后,平昭公主一改笑容,面色忽然凝重,向陆之珩欠身行了一礼:“殿下,有些事情本不该说破,但今日一别,平昭再无归国之日,不该说的也不得不说。”
“长姐但说无妨。”陆之珩神色坦然。
“殿下也知道,我母妃不得父皇恩宠,这些年依傍着贵妃得以安宁度日,连着身后母族也和林氏走得近。林氏不是安分的性子,今后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若是将来……还请殿下替我稍稍关照母妃。”
默默良久,陆之珩才轻叹了一口气。
“我会尽力。”
平昭公主如释重负一般,面上重新染上几分笑容:“平昭拜谢。”
仪仗车队不宜在城门下逗留太久,纵然有千般不舍万种留恋,公主终究是要上车离开的。
眼看着车马远去,城下官员叩拜送别,高呼――恭送平昭公主殿下。
直到再也看不见车队的影子。
越近正午,日头越发毒辣。陆之珩身体不好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共识了,徐为珉当即劝道:“殿下辛苦了,早些回宫吧。”
“嗯,诸位大人各有公事,也不必再次久留了。”陆之珩应了下来,便上了东宫的马车。
马车启程,约莫半个时辰后回到宣武大街,眼看着就要往宫门的方向去了,陆之珩挑开帘子喊住汪富海。
“不回宫,去端信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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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1章
◎喜好◎
刘叔这是第三次在伯府门前看到东宫的马车了,总算消去几分诚惶诚恐,匆匆上前去行礼拜见。
“太子殿下,今日不是送平昭公主殿下与南阳国使离京?伯爷奉旨出城,这会还没赶回来啊……”
陆之珩道:“孤今日也不是来见伯爷的,你家大姑娘可在府上?”
刘叔面露迟疑,低声回道:“回禀殿下,实在是不巧,大姑娘今日也不在府上。”
闻言,陆之珩眉心一跳。
“又不在?”
一次不赶巧也罢,两次还扑个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还天天不在府邸?
刘叔颔首回道:“是啊太子殿下,夏日多雨水,难得见天晴。大姑娘同二姑娘趁着天气好,去熏香铺子挑选香料了。”
“她喜欢熏香?”陆之珩暗道前世不见她有这个喜好,这又是他记错了还是她藏得深?
刘叔解释道:“倒也不是,只是二姑娘需要些安神的熏香,大姑娘便陪她去买了。”
见状,汪富海上前来小声劝说:“殿下,既是伯爷与戚姑娘都不在府中,咱们要不还是先回宫吧。这天儿也热,您可别再中了暑气。”
陆之珩定定望着伯府大门以内,眼神中隐隐携藏些许不甘。此时身后传来辘辘声响,回头看去,倒是熟悉的车架缓缓停住。
“怎么不走了?”马车上传来一问。
车夫回话:“公子,太子殿下在前边。”
云翊似是愣了短短片刻,回过神来便掀开车上窗帘朝端信伯府门口看去,果真看见陆之珩的身影正朝他望来。
“太子殿下。”
“表兄。”
云翊正要下车行礼,便被陆之珩抬手的动作示意停下了。
“你回来的巧,我去你府上坐坐。”
说罢,陆之珩掀衣袍回到马车上。汪富海和敬文侯府的车夫相视一眼,回过神后各自调整马车方向,陆续启程。
敬文侯府就在端信伯府斜后方,左右不过几步路程。
很快马车又停了下来,云翊先行下车到太子的马车前,待汪富海掀帘请人下车来,他低头深揖补齐了礼数。
陆之珩虚扶了他一下示意免礼,进而扭头对汪富海吩咐道:“你去探听着消息,戚姑娘什么时候回府了,速来禀报。”
“是。”汪富海领命退下。
云翊不急着多问,先请太子进了侯府,一路穿过回廊进入后花园中阁楼。此处静谧清凉,无论是读书吃茶还是会客闲聊都十分适宜。
两人对坐桌前,下人奉上茶水和糕点后边退下了。
陆之珩还未开口,先听见云翊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云翊低头稍稍敛去笑意,才道:“方才我还觉着奇怪,殿下奉旨送公主离京,应当在城外同端信伯打过照面,怎么又到伯府来了?原来……是想见戚姑娘。”
被看破了心思,陆之珩也不同他遮掩,坦然问:“表哥与表嫂成亲多年,夫妻间恩爱协洽堪称京中夫妇之表率。不知表哥当年是如何与表嫂相知,又是如何讨得佳人欢心?”
“殿下要问这个,那可真是为难我了。”
云翊深深叹了口气,谁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家室婚姻中多少掺杂着政治的成分。他只是占了幸运二字,所遇恰好是他喜欢的性子,平日也说得上话。
“若是真要问如何讨姑娘欢心,以我拙见,左右不过是围绕‘投其所好’这四个字。殿下可曾打听过,戚姑娘平素里喜欢什么?”
陆之珩默了。
她……喜欢什么?
明明前世相处十几年朝夕相伴,她衣食住行皆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可此时此刻问到这个问题,他心下竟想不出个答案。
陆之珩垂下眼眸努力回想曾经一同用膳时有什么菜式是她偏好的,可她向来一样菜式最多吃三口,粥粉糕点之类的有什么吃什么,从不会挑挑拣拣。
沉思良久,他只能勉勉强强记起,她不喜欢姜。
除了吃,还有什么能辨别她的喜好?
云翊默默坐在对面,茶水已经饮下三杯,看着太子面上愁苦之色,轻声引导道:“殿下可知她平日闲暇时通常做什么?看书、写字,或是捣鼓什么小玩意儿?”
遗憾的是,陆之珩依旧无从得知。
前世,他很少见她有闲暇时。若是真闲下来了,也是一个人坐在月下神情放空,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由得苦笑,自嘲地想着,前世十几年夫妻关系真是失败至极。
“罢了,往后再说吧。”
陆之珩抬起手揉了揉眉心,随即转了话锋:“这一个月,朝廷将心思都放在两国邦交之事上。今年新科进士中不乏名声在外者,倒是被掩盖了锋芒。”
“确实如此。”云翊说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说起今年科举,我着实有些惋惜。秦则殿试所作那篇《军田论》分析得极其深刻,我原以为状元郎非他不可……竟只得了探花。”
陆之珩忖思片刻,沉声道:“这个秦则,入仕之前曾在戚明松军营中做过笔吏。”
云翊一怔,“他还很年轻啊,十九岁。”
“此人确实有些天赋。”陆之珩抿了口茶水,接着道:“秦则家贫,十五岁跟着戚明松进军营做笔吏,凭着些许俸禄补贴家用,戚明松看出他才学不凡,自掏腰包助他参加科举,第一年便考取了举人。三年前他就参加过春闱,一试失利,今年是第二次。”
云翊默默良久。
“如此说来,若无戚明松他恐怕没有今日。可若不是戚明松如今正当盛势……或许陛下会点他做状元。”
陆之珩放下茶杯,笑道:“不做状元未必不是好事,你看本朝历代以来的状元郎,有几个官运亨通了?”
“那倒也是。”
云翊抬眼观察太子的神色,欲言又止。
陆之珩察觉他眼神中的犹豫,道:“有话直说。”
云翊这才斟酌起言语,谨慎说道:“殿下,这秦则今年十九岁,戚姑娘马上十七了。秦则是戚明松识拔上来的,本就与戚家关系亲密,臣恐怕……戚明松有心亲上加亲。”
话音落,太子果然如他所料一般眉心紧锁,神色烦闷。
云翊提起一旁烧开的热水重新沏一壶茶,“殿下若是真打定主意要娶戚氏女,何不先请陛下赐婚?成婚之后多的是时间相处谈情啊。”
陆之珩沉默不语。
他做不到弯下腰来求皇帝任何事情。
云翊道:“若是殿下不便开口,我可以请父亲代为上奏。”
“再等等。”
陆之珩心里总是有一块疙瘩,他还是想知道,这一世的戚铃兰究竟为什么如此抗拒他、甚至是厌恶他。
临近黄昏,天色将晚。阁楼中二人已经下完了两盘棋,才看见汪富海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