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的想法远不及姚氏那么复杂,就是觉得弋阳郡主排场大起势足。
单是个点心匣子都和旁人的不一样,看起来比大夫人的梳妆匣子还要讲究。
姚氏拈起一块百果糕看了看,只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几万银子换来的点心,怎么可能不稀奇?!
这就是追逐权势地位的根本原因。
为了讨好位尊者,他们倾家荡产绞尽脑汁,既担心礼物送不出去,更担心贵人不喜欢。
而人家呢?
随手打发几块点心,他们都得感恩戴德欢天喜地。
“夫人,要不您尝尝看?”丫鬟建议道。
“罢了。”姚氏把百果糕放回原处:“先收起来,等想吃的时候再说。”
丫鬟把盖子合上。
“你去把我上个月刚做的那身墨绿色的衣裙熨一熨,明日赴宴的时候穿。”
“是。”丫鬟抱着匣子退了出去。
※※※※
第二日一早,鹔鹴园就热闹起来了。
萧姵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不管衣裙还是首饰,皆是极尽奢华。
为了与她的装扮相匹配,鹔鹴园的风格也变了。
花草换了最名贵的,屋子里的摆设也基本都换成了御赐的。
真是富丽堂皇惹人炫目。
花晓寒看得眼晕,把萧姵拽到花园一角。
“喂,你这排场……是把压箱底的物件儿都倒腾出来了?”
其实萧姵也早就看不下去了。
这分明是妥妥的炫富,把她萧九爷生生拉低了好几个档次。
“唉——”她叹了口气:“我这不是为了迷惑敌人么,要想让别人降低防备心,自己就得先做个蠢货。
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又一向有个霸道张扬的名声,在某些人眼里就等同于钱多人傻。”
花晓寒被她逗笑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本以为你不擅长内宅争斗,其实耍心眼谁能耍得过你呀!”
萧姵笑道:“我这里完全没有问题,倒是你,待会儿演戏别演过了。”
“知道啦,知道啦……”花晓寒拽着她又回到了原处。
两人闲话了一刻钟,桓家的女眷们陆陆续续都到了。
自从嫁进桓家,萧姵对待女眷们都是不冷不热,也从未邀请任何人来过鹔鹴园。
因此除了花晓寒和给她送瓜果的桓琼,包括老夫人许氏在内,桓家其他的女眷都没有踏足过萧姵的院子。
为了做到心中有数,姚氏昨晚认真盘问了女儿,把鹔鹴园的情况大致了解了一下。
可今日母女二人走进院门,依旧看呆了。
姚氏的心又开始滴血了。
富贵荣华她也是见过的。
不说桓家,当年的姚家老宅也是无数人艳羡的地方。
可她活了三十多年,是真的没有见过人炫富炫到这种程度。
你说她俗气?
不不不,这和那两把金斧子完全不一样。
御赐的物件儿,怎么可能会俗气?
当初姚家老宅也有几样御赐的摆件,平日里都被锁在库房里,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摆一摆,众人还得行礼参拜,哪里敢碰一指头?
母女二人随着引路的丫鬟走进正房,一路上几乎都说不出话来。
直到与萧姵和花晓寒见过礼,又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姚氏的头脑才算是恢复了清明。
见桓琼依旧有些呆呆的,连仅有都几分灵气也消失不见,姚氏的胸口真是堵得慌。
琼儿也不比弋阳郡主和花氏小几岁,论起身份大家都是勋贵之家的嫡女,差别竟如此之大。
大哥的话果真不错,孩子们要想有出息,就不能一辈子都窝在天水郡,应该去京城里长长见识。
“琼儿……”她轻轻推了推桓琼。
“娘?”桓琼偏过头看着她。
见萧姵和花晓寒正与老夫人说话,暂时无暇顾及她们,姚氏道:“你这孩子真是的,最近你不是经常到这里来么,怎的还是这个样子?”
桓琼一直有些怕萧姵,哪里敢在她的地盘上放肆。
她带着一丝委屈道:“娘,我是来过好几次,可这里原先的摆设也不是这个样子啊。”
姚氏压低声音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宴客的时候自然要重新布置屋子。
更何况郡主身份尊贵,手里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就是一日换三次摆设也属正常。
你是郡公府的姑娘,虽不能与郡主相比,但有些东西也要学着点,千万别像你二婶似的小家子气。”
桓琼嘟了嘟嘴,看向正与老夫人说话的萧姵。
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和二嫂一样。
出身尊贵嫁妆无数,谁见了她都得给几分面子。
别人不说,她在祖母膝下长了十三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老人家的这副神态呢。
不仅如此,二哥那般优秀出众,从来都不轻易给任何女孩子笑脸,在二嫂面前还不是俯首帖耳?
可事情真如母亲说得那般轻巧么?
郡公府的权势的确不比国公府差,祖父掌握的兵权也不输给萧老国公。
问题是她父亲能和二嫂的父亲比么?
人家的长兄都是国公爷了,她的长兄却连个世子都不是。
可事情真如母亲说得那般轻巧么?
郡公府的权势的确不比国公府差,祖父掌握的兵权也不输给萧老国公。
问题是她父亲能和二嫂的父亲比么?
人家的长兄都是国公爷了,她的长兄却连个世子都不是。
还有,人家二嫂的姐夫是谁?长姐又是谁?
她又看向正与花晓寒说话的乔氏。
母亲总说二婶小家子气,可备不住人家命好啊!
父亲只是普通乡绅,家中一个做官的人都没有,却能嫁给郡公府的世子,后来还顺利成为了郡公夫人。
反观出身名门的母亲,家中父兄做官又如何,嫁给郡公府的嫡长子又如何?
最终还不是只能努力巴结侄媳妇……
“你在想什么?娘的话没有听见?”姚氏又拧了桓琼一下。
桓琼吸了吸嘴巴:“我什么都没有想,您的话也听见了!”
姚氏这才重新堆起笑容:“你大嫂来了。”
桓琼翻了翻眼皮。
我才管她来不来呢!
想归想,她还是站起身,叫上向淑雅,一起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