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为远行准备,萧姵的经验远非花晓寒可比。
桓家人在武威郡待了一日,便同骆老将军夫妇以及尉迟扬夫妇告辞,折返回天水郡。
回到郡公府后,趁着桓郁不在府中,萧姵把晴照等人打发去做事,只留下了绮南一人。
绮南见她神情凝重,也不敢多问,只是依言在她身侧落座。
萧姵不喜欢绕弯子,直接问道:“绮南姐姐,咱们手头能挪出多少现银?”
绮南略想了想,道:“郡主若是不着急,十日之内一二百万两不是问题。”
萧姵真是被惊到了。
她一向都是个只管花不管挣的人。
不管是母亲留给她的产业,还是长辈们为她准备的嫁妆,她都只知道数量非常庞大,具体有些什么东西价值几何,一概不管。
尤其是现银,她真是没有什么概念。
毕竟她名下产业虽多,却都需要现银周转。不可能把所有的收益都上交,全都堆在她的库房中。
而且她的骑兵队虽然尚未凑齐三千,烧钱的速度也十分惊人。
因此,她以为绮南能挪出三五十万两已经顶天了,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
萧姵抚了抚下巴:“十日太长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那……”绮南又盘算了一番才道:“既然事情紧急,奴婢再去四处挪一挪,三日之内一定给您凑齐一百万两。”
萧姵一向不喜欢为难别人,尤其是身边的亲信。
可她还是不得不继续为难绮南。
“姐姐,我若给你五日,你能不能把这一百万两换成锦国钱庄的银票?”
绮南的俏脸酸得都快拧出汁儿了。
她一向觉得郡主最好伺候。
从前皇后娘娘不允许郡主向她讨要现银,郡主便一次都不来为难她。
来到天水郡后,骑兵队每个月的花销都是她直接拨付给贝离鸿,郡主从来不过问。
没想到十多年来郡主第一次主动找她,却安排了这么艰巨的任务。
萧姵也知道自己太过分了,讪笑道:“若是太过为难,那就五十万两?”
绮南一咬牙:“郡主放心,奴婢一定在五日之内把银票交到您的手中。”
萧姵适时拍了一记马屁:“我就知道世上没有姐姐做不成的事儿!”
绮南挤出一个笑容,郡主的马屁果然不同凡响,一记一百万,还得是定制的!
她福了福身:“事情紧急,奴婢先告退了。”
绮南的本事不是吹出来的,仅仅用了三日,也就是中秋节的一大早,一叠崭新的银票就送到了萧姵手中。
萧姵点了点,二百张锦国天盛钱庄的银票,足足一百万两。
她寻了一个精美的小匣子,把银票放了进去。
“晴照进来。”萧姵扬声道。
“郡主有何吩咐?”晴照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
“你跑一趟前院,把桑璞给我叫来。”
“是。”晴照应了一声,转身就想离开。
“等一下。”萧姵把她唤住:“如果桑璞不在,或者桓二哥回来了,你千万别提这件事,找个理由搪塞一下就赶紧回来。”
“丰收不行么?”晴照问了一句。
萧姵笑道:“我的话说得不够明白?你可真是越发有出息了!”
晴照嘟了嘟嘴,快步走了出去。
大约两刻钟后,晴照带着桑璞回来了。
萧姵示意晴照退下,这才问道:“今日你没有随桓二哥出去?”
桑璞道:“爷说小的赶车不及丰收,便只带了他一个。不过今日乃是中秋佳节,爷一定会早些回来的。”
萧姵点点头:“桑璞,此次桓二哥去锦国,身边就只有你一个人伺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冷了饿了。”
她突然变得如此温良贤淑,真是把桑璞吓了一大跳。
在他印象中,郡主简直比爷都有男子气概,这种话真不像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萧姵瞪了他一眼,把装银票的小匣子推了过去。
“这里面是一百万两银票,你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啥?
一百万两银票?
郡主赏他一百万两银票?
桑璞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本就是个抠门儿的人,除了对主子忠心耿耿之外,最爱的就是银子。
只可惜抠了十几年,他也只攒下了几百两银子,连老婆本都不够。
“想什么呢?”萧姵真是服了他了。
自己不就是少说了两个字,这厮就能把银子当成是赏给他的!
真不愧是下注都只舍得押二两银子的老抠儿!
桑璞挠了挠头:“郡主,您这也太考验人了。明知小的爱财如命,还把这么大一笔银子交给小的……”
“切——”萧姵懒得与他纠缠:“正因为你比丰收会管钱,本郡主才建议桓二哥带你去锦国,并且把银票交给你的。”
桑璞有些想不明白:“爷此次前往锦国,虽然不会去做那劳什子的一军统帅,但也不会缺了银子。
您突然把这么一大笔银子交给小的,总要有个缘由吧?”
萧姵道:“正所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备些银子不是坏事。
姬凤濯那个人你也是知晓的,虽然他是桓二哥的嫡亲舅舅,但他野心太大,亲情还能剩下多少?
你把这些银票收好,也不要告诉桓二哥。
如果此行一切顺利,用不到这些银票,你就把它们带回来。
如果不顺利,桓二哥遇到麻烦事的时候,你再把银票拿出来。”
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小匣子打开。
桑璞低头一看,眼睛顿时就模糊了。
他和丰收一直都觉得,郡主好是好,就是待自家爷的情意不够深,至少不及爷对她那般深情。
没想到是他们错了。
一百万两银子太重,更重的却是郡主的这份情意。
嫁妆是女子的底气,没有任何人能强迫她们用在夫君身上。
即便郡主的嫁妆多到数不清,一百万两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来的。
可她为了不让自家爷吃亏,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银票交给自己,而且还全都换成了锦国钱庄的银票。
这份深情,这份细心,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及得上?
“郡主……”桑璞重重跪在了地上,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萧姵噗哧笑道:“你那膝盖没事儿吧,好啦好啦,大男人家的哭哭啼啼也不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