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赵又锦就去了舅舅家里。
她拥有了一个不那么常见的家,虽然没有妈妈,爸爸远在异国他乡,但幸运的是依然有人深深爱着她。
有港湾的人,心就不会漂泊。
舅妈厨艺好,也因此,赵又锦自小就跟在她身后瞎转悠,学会了做饭。
一小时后,她摘下围裙,去隔壁按响了门铃,邀请陈亦行共进晚餐。
面对一桌好菜,陈亦行先是怔了下,随即四处环视。
赵又锦摆好碗筷,好奇地问:“你在找什么?”
“外卖盒。”
“……”
竟然质疑她拿外卖充数?
咔嚓一声,赵又锦折断了一只筷子。
陈亦行的目光落在断成两截的筷子上,“……刚才拎购物袋的时候,你力气好像没这么大。”
赵又锦扔掉筷子,换了双新的,啪的一声摆在他面前,“之前说请你吃饭的时候,你的嘴好像也没这么缺德。”
很好,这顿晚饭注定吃得跌宕起伏。
陈亦行吃饭不爱说话,一如既往贯彻惜字如金的风格,看着慢条斯理,但其实用餐速度不慢。
于是他很快放了筷子。
赵又锦看着好几道他动都没动过的菜,纳闷地说:“你就吃好了?”
“吃好了。”
“这个你连尝都没尝一下。”
陈亦行的目光落在盘子里,“我不吃章鱼。”
“那这个呢?”
“也不吃鸡爪。”
“……肝腰合炒也不吃?”
“不吃。内脏通通不吃。”
赵又锦:“……”
“那我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陈亦行平静地抬眼看她:“因为买菜的时候,你也没有问过我?”
更何况他全程被那群阿姨们挤来挤去,哪有空关心她都往购物车里塞了什么。
论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他们真的是同一物种吗?
为什么总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赵又锦感到窒息。
她夹了一只鸡爪,咔嚓一声咬掉一只指头,嘴里咯嘣作响。
“还好我只跟你吃这一顿饭。”赵又锦庆幸地说,“一想到将来会有人跟你朝夕相处,共进一日三餐,我这会儿就已经开始同情她了。”
陈亦行:“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
他把碗一推,淡淡地说:“反正那个人不会是你。”
赵又锦:“?”
什么叫反正那个人不会是她?
说的好像她很希望成为那个人似的!
她很想问问陈亦行是哪个村的猪,怎么能养的这么膨胀。真以为自己长得帅了不起了。
但很快,他的手机响起,她的反驳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胎死腹中。
陈亦行扫来眼来电人,“我去阳台接个电话。”
赵又锦点头,一边吃饭,一边也拿起手机,见缝插针跟姐妹吐槽这位时而可爱时而可恨的邻居。
帮人时是可爱的。
怼人时是致命的。
园园:天啦撸,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简直是屁股上挂钥匙。
小赵今天也很努力:屁股上挂钥匙?
园园:开了眼了!
“……”
这是上哪儿学的歇后语,这么具有震慑力。
小赵今天也很努力:做个人吧,我在吃饭!吃饭的时候为什么提屁股这种东西?
园园:跟这种人一起吃饭,你也吃得下?
小赵今天也很努力:甚至比平常多吃了一碗。这个世界上除了筷子,什么都能放下。
冯园园发了个大拇指过来,外加一句:那你俩正吃饭呢,你就这么跟我聊天,他没意见?
小赵今天也很努力:他在阳台接电话。
园园:呵呵,有照片吗?发个照片来,让我看看到底有多讨人厌。
赵又锦:“……”
是这样的,有的人他虽然讨人厌,但并不妨碍他长得招人喜欢。
想了想,她举起手机,还是偷偷往阳台上拍了一张。
照片逆光,并不算高清。照片里的人穿着浅灰毛衣,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着电话贴在耳侧。
只是一个侧影。
朦朦胧胧的光线更为他添了几分神秘感,以浩瀚星河为背景,男人像棵沉默的树,独立于无垠旷野。
照片发给冯园园后,那边至少沉默了一分钟,然后火山喷发。
园园:????????????????????
一万个问号之后,紧跟着下一句。
园园:你邻居?????
园园:这就是你讨人厌的邻居??????
小赵今天也很努力:对=_=。
园园:艹,你并没有告诉过我他拥有一张集木村拓哉、横滨流星与吴彦祖于一体的脸!!!
园园:我收回之前的话!我宣布,这种邻居,就是他嘴再损一万倍,我也愿意陪他一日三餐到天荒地老!!!!!
赵又锦:“……………………”
正想劝对面冷静,阳台门开了,那位集木村拓哉、横滨流星与吴彦祖于一体的男人重新走了进来。
眉心拧着,让看起来本就生人勿近的他更生人勿近了。
赵又锦小声问:“是有什么事吗?”
陈亦行本不欲多说,突然想到什么,与她对视片刻,开口道:“你觉得行风的系统怎么样?”
赵又锦咬着筷子回答说:“很强大。”
“是吗?”望着她的双眼,他轻描淡写说,“刚才,上海虹桥机场跟我们汇报了一桩怪事。”
“什么怪事?”
“半个月前,他们的红外线监控设备里发现了一个神秘身影,在开始检票前,独自穿过检票口,然后失去踪影。”
“……”
“检票口通往某个上海到平城的航班,然而那个身影只出现在了红外线监控仪里,行风的监控系统――”陈亦行的语气平静到像在陈述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却没有拍到任何人。”
啪的一声,赵又锦手里的鸡爪落在碗中。
心跳骤停。
浑身血液都往脑子里冲。
“……”
“……”
“……”
“……”
对视良久,她呆滞的模样一览无余。
最后强装镇定,仰头做出一脸震惊的表情:“怎么会这样?!”
陈亦行又看了她片刻,才说:“不知道。”
他扫了眼那只惨遭遗弃的鸡爪,漫不经心地说:“可能只有那个背影最清楚吧。”
“你说呢?”
赵又锦:“……”
她能说什么啊她。
is there anybody whohelp me???
这是她死机的大脑此时此刻唯一能响应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