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对我居心不良 第63节
原野笑道:“这就对了,报不报仇又能怎么样。江泯之就是个例子,为了报仇一天痛快日子都没过过。”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刻骨仇恨的滋味。”纪心言道,“我也不了解,所以我没想要报仇,就是觉得……”
她数次死里逃生,夜夜抱着匕首入睡,结果自己这条命在别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活也好死也罢,不过是一场三言两语的交易。
也许她介意的只是这种不平等的感觉。
“原野。”韩厉的声音从房间传出。
纪心言侧身让出房门:“大人叫你呢,赶紧进去吧。”
原野留下一句“想想以后的日子”,快步进了屋。
房间里,韩厉单手搭在锦盒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你这次回宫,看到沈少归了吗?”他问。
原野答:“看到了。老样子,没事就陪在皇上身边,听曲看戏,悠闲的很。”
“没了?”
原野纳闷:“还有什么?”
“他要来剑州了,皇上去避暑山庄的第四天,他就从京城出发了。”
原野惊讶不已:“这是……安王妃说的?”
“是啊。”韩厉道,“她还说,等世子到了一定要请我去府上,把酒言欢。”
“怎么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原野皱眉,“我去查查他回剑州做什么。”
韩厉斜他:“左司擅自查右司……要是让皇上知道了,你替我受过?”
原野旋即明白过来,揉揉光头,问:“那小燕儿还找不找了?”
“找!如今我已答应王妃不再追查,所以,做的隐蔽点。”韩厉冷哼一声,“妇人就是方便,说话兜兜转转偏不说到点上,聊了大半天也没讲到底为什么要烧船,只用一个家事丑事就把我打发了,还没法跟她发脾气。”
“王妃真要给她一个身份?”原野问。
他觉得,杏花的事大可用钱来补偿,给身份真的超标了。
“她本打算让管家当场收杏花做女儿,我没同意。”韩厉道,“我不大相信王妃的话。区区一个管家的女儿还不够,一定要和王妃沾上亲,这样他们将来再想动手也要掂量半分。”
原野犹豫了下,说:“可这样一来,人情就落到咱们头上了。”
韩厉轻描淡写道:“这种小人情落便落了。”
“可是……”原野觉得不对,“老大你前几天还批评我,说炎武司的人要在皇上和群臣间保持平衡。这样搞你就和安王府的关系近了,这个平衡不是打破了?”
韩厉看着锦盒,缓道:“她将来要一个人生活,银子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再说,哪有绝对的平衡,今日往这边斜一点,明日再往那边斜一点。”
原野挑眉,莫名想起送点心那晚,他提到泡温泉,杏花那惊惶的反应。
还有前日杏花亲口说出“我和韩大人比较熟”。
原野觉得自己似乎察觉到什么。
他转转眼珠,瞄一眼韩厉又移开,再瞄一眼,嘴边的话呼之欲出。
韩厉觉查出他的不对劲,狐疑地看向他。
原野张张嘴,在心里措了下词,鼓着勇气开口。
“老大,如果你将来娶媳妇了,那我……”
韩厉敛容,冷眼看他。
原野闭上嘴,不敢往下说了。
韩厉冷笑:“继续啊,我看你想说什么。”
原野眨眨眼,神情肃正道:“那我还是要兢兢业业为炎武司办差。”
作者有话说:
原野:我解锁了新技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纪心言:这个技能,我熟。
韩厉:你俩说的鬼是哪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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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从安王府回来后, 没人再提戏船的事。
纪金海的尸体交给衙门,还是按失足落水处理的。尸体最终还给大燕儿。
纪心言听闻此事,特意去了趟来风码头。
她找到大燕儿, 将事先准备好的一百两银票交给了她。
纪金海这些年为了打探消息什么钱也没攒下,他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从来也没想过棺材本的事。
大燕儿没管过钱,真有余钱也在小燕儿手里。
这一死,连入土都成了难事。有了这些钱救急, 起码能买口薄棺。
大燕儿不认识纪心言。
纪心言也无意与她讲那些过往, 只说曾听过小燕儿唱曲,聊表心意。
她做完这些, 替原主还了养育之恩,心里像搬开一块大石, 总算轻松点了。
她为那五十多条枉死的生命惋惜,也会气愤世道不公, 但在巨大的权力面前, 她自问没有纪金海以死相抗的勇气, 也没有杏花孤身千里寻人的决心。
毕竟那些遥远的往事,她不曾真的体会过。
大燕儿哭着收下了, 膝盖一弯就要给她跪下。
纪心言哪敢受,忙将人托住。
河中心, 一艘两层高的酒楼画舫正停在赛繁花正前方,等着看月上中天的美景。
韩厉从窗口看出去,恰将那一幕收入眼底。
杨斐对包崇亮与韩厉举杯。
韩厉收回视线,应付地举杯喝了一口。
离开剑州前, 他与包崇亮一道来衙门处理些尾事, 遇上杨斐, 便一同来芜河画舫上吃酒。
饭罢又登船听了一出戏,杨斐喝了不少,包崇亮送他回去。
韩厉独自策马缓行在滇城街道上,脑中徘徊不去的是河岸边纪心言送钱的那一幕。
她在报答纪金海的养育之恩,就好像离开丹阳前,她也曾给红豆姐妹送金子。
这说明她很清楚整件事已经落下帷幕。
韩厉就知道,她一定会答应安王妃的提议,不仅因为那个提议太诱人,也因为她没有别的选择。
行出主城,他轻夹马腹,黑马在官道上跑起来。
安王妃身份太高,他要想一想,给她选个什么样的亲戚关系比较好,既能享受该有的好处,又不会被打扰。
卫所内,司使大多已经回房休息。
月华如练,晚空漆黑如幕布,点着繁星。
韩厉带着些许酒意,迈步进了客馆的院子,一眼便看到石桌边静坐着一个人。
纪心言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头发可能刚洗过,顺滑地披散在身后。
她微抬了头,看向月亮方向,露出几乎完美的侧颜。
她的两只手松松地搭在桌上,貌似在欣赏星空,然而毫无焦距的双眼显示出,她已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他迈步上前,打扰了她的安静。
“韩大人。”纪心言微直了身子,想站起来。
“坐吧。”韩厉说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晚风清凉,吹散酒意带来的燥热,让人心绪宁静。
他扫一眼她放在桌上的手,纤细指间隐约露出那半块八卦牌。
她似乎还在为不能报仇一事烦心。
韩厉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静了片刻,忽然开口。
“安王在剑州拥数万兵马,皇上不得不忌惮,要查但又不能真的惹到他,点到为止互留余地方为上策。只要不是让皇上担忧的事,我多管便是逾越。”
纪心言愣了愣。他在解释为什么不继续查?
韩厉见她表情木然,微微皱眉。
虽然失忆了,但显然纪班主的死仍让她有所触动。重回故地又见亲人身死,她难免失落,这些他都能理解。
但若指望炎武司帮她查案破案甚至因此与安王对立,那她就太天真了。
多的话他不想说也没必要再说,这两天他说的话早已破格了,若被有心人听到,借机参他一本都有可能。
他本想起身离开,但看到她手中的八卦牌,又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
“你现在有机会开始新生活,应该牢牢抓住。”
纪心言总算回过味来,她的感觉没错,韩厉真的是在解释并且在安慰她。
她不由失笑。
韩厉拧眉:“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