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孤独的狼。从它记事起,就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它和别的狼很不一样,天生冷血,爪牙尖锐,对野兔、麻雀这些食物不感兴趣,只对同类感兴趣。”
可可爱爱的狼崽,在虞衡脑海里呈现出哈士奇的蠢样子。
也不知道赵骋怀说的感兴趣,是什么感兴趣。
他想象之中,已经有了一只二哈,摇头摆尾扑腾在了同类兄弟身上,嗷呜嗷呜踩奶喝。
赵骋怀也不解释,继续说道:“忽然,猎人发现了它的特殊,就邀请它去参加一场宴会。宴会里都是猎人们带来的猴子、孔雀、鹦鹉之类的观赏动物,只有狼像个异类,所有人都对这只狼感到好奇。”
那确实挺异类。
虞衡点点头,参加宴会敢带二哈的猎人,真是天底下头一份,二哈这么蠢,肯定连宴会都给拆了,弄得鸡飞狗跳。
果不其然,赵骋怀铺垫完了,说道:“忽然,有其他猎人问:狼,你这么弱小,还敢来我们的宴会,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他笑出漂亮的眼眸,视线一转,盯着南宫狰。
“狼说,没有。我来宴会只是想看看,这里是不是像传说中一样无聊,只有一群花枝招展的观赏动物,摇摆自己的尾巴,讨好人类。”
南宫狰在他的凝视里,亮起眼睛。
隐晦的童话故事,有了能够对应的角色,同样能够传递南宫狰需要的信息。
晚宴的规则简单,所有列席的君主、骑士、仆从,以王为尊。
王可以提出任何问题、任何要求,他们不能拒绝。
猎场现任的王,是一个出现在晚宴的异类。
所有人都在讨好王的时候,他竟然嘲讽道:不过是宠物摇尾,讨好主人罢了。
短短几句话,虞衡拼凑出了一只嚣张跋扈的哈士奇。
南宫狰拼凑出了一位冷漠傲慢的孤狼王。
“后来呢?”虞衡眨眨眼,不知道赵骋怀的二哈,这么嚣张,会不会被打。
“后来?”赵骋怀歪了歪头,“狼作为唯一的异类,撕碎了宴会上毫无战斗能力的对手,饱餐一顿,从此成为了宴会的狼王,让猎人们定期上供新鲜的猎物。”
剧情急转直下,哈士奇都称王称霸了。
虞衡听完,直呼不可思议,他说:“猎人不是有枪吗?怎么没给狼一枪。”
赵骋怀捏着骰子,笑着看他,“因为我省略了‘狼撕碎对手’的过程,所有猎人都在狼的爪下受到重伤,不敢轻举妄动。”
虞衡思考片刻,讨论起学术问题,“既然狼把观赏动物和猎人都伤了,自己应该也受了很重的伤。”
“像这种讲给小朋友听的童话故事,你要符合逻辑的,描述狼受伤后的孤独、痛苦,再编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女孩,收留了重伤的狼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就更好啦。”
老父亲一本正经讲述童话文学。
南宫狰急得要死,感觉打断问道:“所以猴子、孔雀、鹦鹉都被狼杀了吗?怎么杀的?用爪子吗?还是宴会上有特殊的规则?”
赵骋怀嗤笑一声,“规则都是人类定的。人都被狼杀了,还有什么特殊规则。”
南宫狰听完,眉头紧皱。
虽然是披着童话皮的故事,但是凭借他的聪明才智,已经完全懂得了当时是什么人间地狱。
王,也许是叫亚历山大的王,在看起来极为弱小的情况下,被人邀请去宴会,当做讨好前任王的小宠物。
他没有想过要做王,更没有想过要通过前任王的考验。
结果,亚历山大本性凶残,心狠手辣,不服从前任王的规则,当场把人给杀了!
满脑子血腥残酷的南宫狰,得到最关键的信息——
晚宴规则是王定的!
他要参加的晚宴,规则就是这个心狠手辣杀了前任的家伙制定的。
那必然特别的残酷,不亚于群狼争霸弱肉强食。
一定非常血腥!
南宫狰一脸凝重肃穆。
虞衡还在等着狼王的后续故事。
结果,赵骋怀满意见到了小崽子皱眉痛苦的表情,笑着把骰子往桌上一扔。
“故事讲完了。虞衡,你还欠我三局。”
虞衡:……
他无奈的捡回飞行棋,继续说好的三局。
脑海里小小哈士奇挥之不去,深深觉得——
弟弟,真的是没有讲故事的天赋啊。
飞行棋靠运气,能够连续投掷出6,就能一直666的走下去。
虞衡手气好,毕竟江湖人称雀神,在这种依靠骰子决定胜负的游戏里,简直无往不利,左右逢源。
赵骋怀最后输了十来局,次次都被虞衡连续666走到尽头。
债还清了,还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虞衡早上去上班,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勾起笑容。
他觉得赵骋怀说的小狼崽故事,很有可塑性。
完全可以润润色,作为儿子的睡前故事,腔调一下性格孤僻没朋友的哈士奇,应当怎么找到知心朋友。
首先,宴会上遭到嘲讽,哈士奇就要自卑低落。
然后,一只可爱萨摩耶,伸出它温暖的毛脚,抚摸二哈的头。
快乐的狗狗故事,抹消了赵骋怀所说的血腥残忍。
虞衡编着编着,走进公司,就见到林曼欣端着接待贵客的茶盏凑过来低声说道:
“虞哥,有贵客。”
“谁?”
“黑星董事长!”对于林曼欣这样的资深玩家,这可是见到男神级别人物,“哇,虞哥,我们要跟黑星合作了吗?”
虞衡忙于《觉醒》,时时刻刻都能听到黑星的消息。
已经不下七八家黑星的游戏工作室,希望能够参与项目,开出了优渥的条件。
虞衡十动然拒,转头就跟叶少扬说:“再加点钱吧叶少,不然我们就只能跟黑星跑了。”
发布了两款游戏,开启了一次成功内测,虞衡对黑星的感觉更微妙了。
这间会在十八年内覆灭的游戏帝国,正值如日中天的好时候,他都无法猜测,到底是什么意外,才会导致黑星大厦倾颓。
难道……真的是隔壁老王?
虞衡视线一转,笑着接过了林曼欣手上的茶盏。
“不要总想着依靠大资本家。我们鸿业要学会自力更生。”
说着,带着茶盏开门、关门,隔绝了外面众多参观赵董的好奇视线。
“赵先生,早上好。”
虞衡毕竟是晚辈,对待赵骋怀的父亲,总不能像对待陌生人般冷漠。
他亲自斟茶,将热腾腾的茶水客气的递到了赵复利的面前。
黑星集团董事长赵复利先生,五十四岁,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
他有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赵骋怀像极了他。
可是赵复利的眼型狭长,又更有赵迟深的影子。
虞衡默默端茶递水,默默在心里衡量老大老二。
嗯,还是赵迟深长得更像爹。
因为,赵骋怀总是笑容灿烂,跟板着脸的赵复利截然不同。
“虞先生,我单方面见过你很多次。”
赵复利笑着说:“在黑星周年庆,感谢你帮了我儿子。”
这话一听,虞衡没由来的觉得,果然赵迟深像爹。
商人客套的语气、笑容幅度与算计的暗示,瞬间就唤回了虞衡的记忆。
“哪里哪里。”虞衡头痛,跟长辈客套起来,“是赵总看得起我,我也没帮他什么。”
“你不知道第一名对他多重要。”
赵复利端起茶碗,“黑星成立三十周年,迟深一直没能进过排行榜前十,忽然在这么一个有意义的纪念日,拿到第一,我着实为他骄傲,也发自内心的感谢你。”
如果这话提前几个月,在黑星邮轮上听到,虞衡能信上七八分。
现在,算了吧。
赵迟深都去了西伯利亚,他们都多久没联系了,赵爹爹还来这套,虞衡笑得脸僵。
“赵董,大家都是成年人,就没必要玩这种学生家长互相吹的游戏了。”
虞衡是商人,但他不喜欢跟商人打交道,“您有话,直说。”
赵复利套近乎没成,放下茶盏,开门见山。
“我知道骋怀跟你关系密切,形影不离。他十八了,有自己的生活和想法,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好说什么。”
虞衡听得眼睛睁大,觉得赵董这语气,仿佛有点儿怪怪的。
只见赵复利叹息一声,说道:“我这一辈子,创造了黑星一番事业,人到中年,惦记的还是两个孩子的未来。”
“迟深以后会继承黑星,这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消息。”
“可是骋怀从小住在国外,很少回国。他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甚至黑星集团内部,都不一定知道存在这位二少爷。”
赵复利拿着手杖,撑在地面,长叹一声。
“我对不起骋怀啊。”
那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