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衡知道南宫狰可能有点问题,但是他向来不会折磨亲爱的小崽。
他眉梢一挑,径直要求。
“赵骋怀,少岔开话题,现在,你,直接给我汇报。”
赵骋怀往后一靠,姿势悠闲的说道:“你儿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一些他认为是你的家伙,关在这栋别墅里。那些家伙,有的是骗子,故意借着你的名义接近他。有的是无辜的路人,只不过……跟你很像。”
长相、声音、语气,有时候甚至只是爱好游戏。
赵骋怀描述里的南宫狰,就像热衷收集一种名为“虞衡”的亮闪闪物品的恶龙,把无数人关在这栋别墅里。
“那些人来到这里,都昏昏沉沉的,我怕他们出事,所以都会跟昨晚一样,把他们送走——”
“爸爸,你别听他胡说!”
湛蓝眼眸燃烧着怒火,觉得自己的清白遭到了污蔑。
南宫狰抓住虞衡的手臂,澄清道:“那些人只是来别墅里看看你留下来的东西!他们有的人是记者,有的人是导演、有的人是编剧、有的人是游戏制作人,都很崇拜你,我才会请他们到家里来慢慢聊。因为、因为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他的声音透着委屈,晶莹的泪水说来就来,可怜兮兮的盯着虞衡。
“我跟他们聊你的过去,聊我们的生活,一遍又一遍的希望他们能够把你的事迹写成文字或者拍成电影、做成游戏,让所有人知道。但是坏哥哥不希望别人知道你的事情!”
说着,他的矛头瞬间指向赵骋怀,“他还把关于你的一切都给删掉了!新闻、视频、录像、哪怕是论坛上别人发的帖子,只要提到你,赵骋怀就删得一干二净。”
“爸爸,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小崽子的告状,十七年如一日。
虞衡恍然大悟的知道了为什么查不到自己,又觉得他的说法有深深的问题。
南宫狰是最了解他的人。
不需要记者、不需要导演,更不需要别的编剧或者游戏制作人,他的儿子就可以为他创造出鲜活的新世界。
虞衡记得昨晚赵骋怀说过的话,模模糊糊捕捉到了异常。
南宫狰很不对劲,那种精神脆弱紧绷到随时会崩溃的感觉,从他时不时落下的眼泪都能看出来。
但虞衡没有戳穿,他抬手温柔擦掉了南宫狰的热泪,哄劝一般说道:“对,他就是很过分。”
赵骋怀沉默的看这幅父慈子孝的场景。
只见虞衡抱了抱哭泣的南宫狰,揉了揉他的短发,对待一个二十六岁的大男人,依然像对待九岁的小崽子。
“乖啊,这么大的人了,不能动不动就哭。你都是狰总了,叶振南看到会笑话你的。”
虞衡语气温柔,“来,爸爸陪你去公司,你陪爸爸重新了解一下鸿业好不好?”
南宫狰永远很听话。
“好。”他视线一凛,恶狠狠的补充道,“但是不准带他!”
“不带不带。”虞衡一口答应,转头叮嘱,“赵骋怀,你把碗洗了,自己好好反省,回来我要收检讨。”
说完,揽着儿子的肩膀,温柔慈祥的和儿子出门。
根本不问赵骋怀同不同意。
赵骋怀的视线阴沉,严肃的神情盯着南宫狰的背影,只觉得这家伙抓住了虞衡的软肋。
当初怎么撒娇卖萌装委屈的小崽子,向来会受到虞衡爱的教育。
结果虞衡重新回来,不仅忘记了南宫狰有多狡猾,还变得百依百顺。
眼泪?
呵。
赵骋怀沉着一张脸站起来,收拾碗筷。
南宫狰把人困在这栋别墅,强行要他们扮演“虞衡”的时候,可从来没有理会过他们的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叶振南:我老大好可怜,一直被坏蛋骗呜呜呜!
南宫狰:让我看看今天哪个家伙扮演我爸演得像。
第160章
鸿业集团经历十七年的壮大发展,已经拥有了一座鸿鹄城。
虞衡在《觉醒》里看过那座城,背山环水,风景如画,宛如国家级景区,游戏还会贴心的给出每一座楼宇的功能示意,还能带领玩家深入了解鸿鹄城的建设意图。
然而,这么华丽城市,并没有南宫狰的办公室。
他驱车带着虞衡,一路穿过熟悉的街道,停进了那栋鸿业创立时的小三层。
玻璃光线熠熠生辉,虞衡下车仰望自己离开没多久的办公楼,简直不像是十七年后。
“你离开之后,我一直在这里。”
南宫狰语气平静,陪着虞衡一级一级台阶走上去,“每次董事会、决策,要么视频会议,要么都来这里开。”
他的话里藏着怀念,虞衡却没有离开太久的感触。
一楼是熟悉的格子间办公桌,曾经三大总监带着员工叽叽喳喳讨论的声音全都不见,只有无数忙碌沉默的社会精英。
“狰总,今天九点有一场决策会。”
“蒙斯卡特先生给您的留言转到邮箱里了。”
“需要您签字的文件,已经经过叶总审核,放在了办公桌上……您是需要咖啡还是茶?”
秘书流畅的汇报工作,一路跟着他们走到办公室门外,礼貌优秀格外流畅。
那双视线就算掠过虞衡,都没有半点儿打探总裁秘密的意思,十分专业。
“不需要。”南宫狰无情拒绝,“让叶振南去参加决策会,就说我有事。”
秘书立刻点头记下,目送他们关上办公室门。
虞衡明明走进的是自己的公司,感受到的却是南宫先生的总裁做派。
“狰狰,有会就要开,我怎么教你的?”
老父亲的语气有埋怨,并不觉得南宫狰为他推掉了会议是件好事。
南宫狰手指微微一僵,习惯了叫叶振南去参加决策会,他都忘了爸爸为了工作有多拼命。
他若无其事的拿过杯子,瞬间妥协,“好,我参加。”
“不过爸爸你得陪着我,毕竟,这是你的公司。”
虞衡非常想看看狰狰怎么管理庞大的集团,陪就陪,听听公司的计划也不错。
但他心里惦记着重要的事,仔细端详了原本属于他的办公室。
如出一辙的沙发、茶几,完全没变的办公桌、椅子。
他抬手拧开休息间的门,这间狭窄的房间,依然是独属于他时的模样。
“这里什么都没变,沙发老化之后,我叫人定做了一模一样的。”
南宫狰耐心的给爸爸泡茶。
虞衡关上休息间的门,笑着问,“是为了拍我的电影,还是为了做我的游戏?”
那双漂亮的湛蓝眼睛眨了眨,似乎瞬息间想好了怎么撒谎。
“嗯。”南宫狰露出了温柔笑容,“毕竟那些人不能好好了解你,又怎么能拍出最真实的你。”
虞衡悠闲的享受着孩子的孝顺。
但他视线一直没离开那套茶具,端详着南宫狰每一个优雅的动作。
封壶、分杯、回壶,都清楚的展现在他眼前。
直到杯盏上桌,虞衡才放心的端起来,觉得这次狰狰应该没有搞小动作。
他不是不信儿子,他主要是对头痛记忆深刻。
一向睡眠良好,不会头痛的虞衡,怎么想都觉得——
赵骋怀至少说对了一部分。
狰狰学到了药物控制的技巧。
本性里南宫先生的桀骜没有消失。
虞衡品着茶,心中顿生忧虑。
不知道他现在的待遇,是不是曾经绪思思的待遇,南宫狰这么百依百顺还用期待目光等待夸奖,实在令他五味陈杂。
“狰狰……”
虞衡放下杯子,准备问个清楚。
突然,横空传来一声喊。
“老大!”
叶振南进来都不敲门,见到虞衡立刻别扭的改口,“虞叔。”
在家长面前,再熟的正副总,都回归了小时候的客客气气。
客气完了,才记得问:“老大,我听张秘说,你让我去参加决策会?”
南宫狰不悦的瞥他一眼,“我自己去,你听错了。”
反复无常十分顺手,一点也不承认自己习惯性推脱工作。
虞衡长呼一口气,看了看时间。
“正好,狰狰去开会吧,振南留下来陪我聊聊天。”
他年纪不大,架子很大,“狰狰你要认真工作,不准走神,我等你。”
南宫狰有一百万个理由不愿意离开爸爸,都在溢满父爱的期待视线里,选择了妥协。
“嗯,我尽快回来。”
说完走出办公桌,没忘记眼神警告叶振南好好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