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离仙子‘死而复生’之事,天帝下令封口,除了几位重臣和璇玑宫诸人,天界其他地方之人皆不知,老君和岐黄仙倌皆不知龙君宠用了什么法子,本来他们就对缚灵棺的事知之甚少,天帝翻找了省经阁和天界所有藏书之地,对于幽冥界与缚灵棺的记载几乎是无,不过也是,幽冥界本就不怎么与天界关联,近十万年又对外封界,外间对他们所知甚少也属正常。
簌离对于天界印象并不好,在这里发生的事让她家破人亡,但如今她也只能暂居在儿子的璇玑宫,只是没想到这里这般清冷,邝露也告诉她,陛下未因为自己登基而对璇玑宫有所改动,至于如今的‘儿媳’现在内魂是异界天帝妻子,真正‘儿媳’花神的魂魄则在花界精灵连翘姑娘的体内……总之就是有点乱。
她在璇玑宫这几日也留意到自家儿子与‘儿媳’关系并不如何,反而是异界天帝夫妇情深意笃,有时说着话彼此都会看对方一眼,她也旁敲侧击的问过邝露,儿子与真实锦觅的关系,邝露的有意回避也让她心知肚明。
这日她正在宫阁外闲坐。
就看见‘花神’神色有些不对劲,眼神飘移,似乎很警惕周边,往后走去。
而‘花神’也瞧见了她。
两人对视了一下。
龙君宠轻咳一声,恢复了以往的潇洒模样,将手里提溜之物露了出来,是酒坛子。
一直被仇恨所困的簌离虽然知道太微和荼姚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但多年来她被迫与外隔绝也让她实在不习惯与外人太过亲近,想她命运也是多舛,本是清贵人家千娇百宠的贵女,却因情故而未婚生子,随即失去亲子,父兄又死在眼前,家园因她被毁被夺,她其实对亲子自然是爱,可又忍不住将对其父恨移转,诸多事情造成了她心中情感的挣扎与扭曲,让她更不愿见外人;不过对龙君宠她还是要先说一句“多谢。”
龙君宠走到她面前的石桌,也坐了下来“算起来也是我该做的,不管我愿不愿意承认,你的确都算得上是我婆母,而且鱼儿也求了我。”
簌离还是有些尴尬,没想到龙君宠会过来坐下“喝酒也不算什么大事,怎么,还要藏着?”
“鱼儿不让我喝酒。”龙君宠噘嘴,嘟喃着“又喝不醉,怕什么。”
“你们感情不错。”她唯一一次感情,却是错付,所以对情浓之事有些抗拒。
龙君宠瞧了她一眼“不过就算感情好,我也不会为他复活我们那里的簌离,如你这般存在,不是长久之计。”
簌离深呼吸了下“我还有几日?”
“三十天。”龙君宠打开酒塞喝了一口。
簌离没想到会有这么久“怎么会?”
“是吃惊自己能存在这么久?还是吃惊自己只能存在这几日?”龙君宠托腮,喝酒。
簌离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怕死?”
龙君宠放下酒坛,咽下嘴里的酒“不怕死,怕与儿子再度死别,上次是措手不及,很多话都没说完;这三十日相处虽能弥补一二,但再面对死亡,不舍的就是已经重新唤回的母子亲情,那才是让你留恋不愿离去的牵挂。”
簌离未语。
龙君宠看向她“这几日你也看出来,这璇玑宫清冷异常,你这般聪慧也该明白儿子这些年在天界过的是什么日子,过去知道没有亲眼所见自然未曾感同身受,而今住在此地,仙子的心涌出的是更多的心疼和内疚。”
簌离回视“是又如何?”
“那就利用这些偷来的光景好好对他,将母子彼此的遗憾都了却,然后安心离去,不要留恋。”龙君宠正色“你儿子已经为了心爱的女人逆天过一次,他虽然现在贵为天帝,但现在要明白他的错失都会被时间记录,你也不想儿子重蹈其父覆辙吧。”
“鲤儿和太微根本不一样。”簌离怒言。
龙君宠轻喃“不一样?我不知你儿子是否说过,但鱼儿都自己说过‘他不过发现我最像他而已’,可见鱼儿自己都明白他很像太微。”
“那是你的夫君,不是我的鲤儿。”簌离愤而起身“我累了,上神自请。”背对龙君宠。
龙君宠起身“是我不好,惹仙子生气了,我父母缘浅并不知该如何与父母相处,而且我对你并无好感,心中的抵触也让口吻不佳。”诚心道歉。
簌离没回头“上神很善于打一把摸一下啊。”
“是啊,因为我一直都是长辈。”龙君宠将酒塞盖上,拎起“仙子,就尽量多与儿子相伴,要走时莫留遗憾。”迈步也要往回走。
簌离回头“你说你对我没有好感,所以说他也受过母亲苛待?”那位异界天帝。
“既知是苛待,那就好好弥补。”时间是短了点,但你们总算得了这个机会,背对簌离,挥挥手。
簌离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未语。
龙君宠走出一段,快要回到舞雩殿之前,只见润玉站在昙花之前,背对自己……
嘿嘿。
隐去气息,轻手踮脚走过去――
润玉倏然回转。
倒把龙君宠吓的收了手脚。
夫妻俩就这样对视了番。
“去哪儿了?”润玉很是威严,也不知为何话语有些冷。
龙君宠脸上有些痒,抬手挠挠,怯怯“见簌离仙子。”
润玉深呼吸了下“我就知道,龙儿,她的事你不愿多管也管了一朝,也是我想岔了,恐如今已经着了东凌元君的诡计,既然如此你莫要再管。”以己推人,他自然知道娘亲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还有妻儿,虽有时也会思母愁起,但总好过此间天帝;东凌元君这一招杀人不见血,更直接离间了他与天帝之间的联盟,这天帝知道龙儿可以‘留住’其母,恐不会轻易罢休,他真担心最后升米恩、斗米仇,会令龙儿陷入危险中。
“所以啊,不如让簌离自己想通,由她去说比其他人说的有效。”龙君宠上前挽住他胳膊,微微歪头“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法子令天帝求不到我,若是东凌元君想以邪法诱他与你反目,我也会想法子令他投鼠忌器。”
润玉微微眯眼“不许乱来!”你想用什么法子?
龙君宠则在此刻微微低头“鱼儿,你会不会也很想她?”
“会。”润玉也不隐瞒“不过因为有你,思念便没有那般痛,龙儿,所以你不许胡来,若你出事,我必疯魔。”
“你不会,你如今放下天帝责任冒险而来,内心自有愧意,所以不会让自己疯魔。”龙君宠仰头“都说小九责任感很重,因为他明白太微对荼姚的无情,才让他为了保护母亲有了很强的责任心,其实他们不知道你的责任心更重,为了不给我丢脸,为了不愧对九华州的助力,你对自己很严苛,你是言出必行的大丈夫。”温柔的笑着。
润玉得她这般夸奖,便转到她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龙儿,我不是玩笑,知你心急如焚,想要尽快完结此间之事,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乱来。”
龙君宠也握住了他的双手“你我都父母缘薄,我甚至夫妻缘都薄,如今得你们父子在,自然珍惜万分;你是知道我身世的,她从来没让我唤她一声娘亲,死后更不许我拜祭,我不会让你我的孩子也受了这份苦。”
润玉瞧着她“我如今身体已大好,得赶快让你回归真身了。”
龙君宠一下子眉开眼笑“原来你也绷不住啦,感觉在‘偷/人’是吧。”
“我不会那般没眼光,这手短脚短、脸大如盘、腰如米桶的女子恐也只有彦佑才能叫出‘美人儿’三个字,他看任何女人都美人吧。”润玉冷嗤了声:在彦佑嘴里,美人二字真是廉价。
龙君宠微微蹙眉,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不对啊,米桶不是一样宽的,哪里有腰了?”然后又往自己腰间瞧瞧,倏然明白,抬头:鱼儿,你果然嘴毒。
润玉挑眉:如何?